第 165 章(第2/2页)骗行天下

着,当着贵公子的面,让身边的侍女把十块大洋放进‘法坛’,盖上盖子,封上一道神符,开始焚香念咒。约摸个儿把小时光景,揭开神符,打开盖子,只见坛中竟然满是光洋,数一数,刚好一百一十块,比原先多出十倍。‘大师爸’看着大洋,问霹雳闪,‘明白了吗?’

    “霹雳闪故作顿悟,说,‘弟子明白了。师爸是告诉我们,那碗中的金山,你若想得到,必须种下金子才行。’‘大师爸’听后,轻点一点头。霹雳闪跟着又问,‘照师爸看,那堆金山,得多少金子,才能把它们种出?’‘大师爸’闭目思忖片刻,说至少也得三百多两。霹雳闪听了,抬头望着贵公子,问,‘大爷您听清了?’贵公子说,‘听清楚了。’霹雳闪又问,‘你想要那堆金子吗?’贵公子说,‘当然想要。’霹雳闪就和公子约定,让公子回家去筹措三百两金子,明天上午和他一起,到‘大师爸’这里‘种金’。

    “那贵公子回到家里,偷取他老子保险柜的钥匙,偷出三百两黄金的金条,,原想种出黄金后,原本还回,余下的部分,留作自己挥霍。到了‘大师爸’那里,‘大师爸’正带着美妾,在准备进行烧炉大法。贵公子将三百两黄金的金条交给‘大师爸’,‘大师爸’另外自己又取来六十两的金条,说是要托贵公子的福,也借这一炉子,种些金子,算是公子给他的酬金,此外分文不取。

    “烧炉要七七四十九天,一干人轮流看守。到了第八天夜里,轮到贵公子看守时,‘大师爸’的美妾照例送来参汤,贵公子喝后,竟然浑身像着了火,控制不住,搂过那美妾,开始在炉旁颠鸾倒凤。正当高潮时,轰的一声巨响,八封炉崩裂开来,冒出一股清烟,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一类的怪味。贵公子惊得魂飞魄散,跌落下去。‘大师爸’闻声赶来,见状暴怒,拔出腰间宝剑,要剑劈美妾,霹雳闪见了,就势跪地求饶。‘大师爸’无奈挥剑劈开八封炉,霎时炉膛由红变灰,接着变黑。霹雳闪拿铁夹子夹出一根金条,发现金条已变成了泥土,只是表面还有几处金色。那贵公子惊得面色如土,只好赔罪认栽,写下悔过书,逃回家中。几个月后,醒过腔来,再去找霹雳闪和‘大师爸’,已是人去楼空。”

    “他们做局的那种碗,是怎么回事?”甄永信问。

    “唉,说来也简单,那碗是‘大师爸’找人特制的,碗底是一块凸起的水晶,贵公子和金堆、鬼怪等影像,都是事先画在一张纸上,帖在碗底。碗里水少时,那块凸水晶把光反射出去,就看不到那些影像了,注水到一定程度,那些影像就显露出来。至于第一次见面时,‘大师爸’‘种银’,那就更简单了,只不过是用另一个同样的坛子调包罢了,而这个坛子里,预先贮下一百一十块大洋。‘种金’时,只要在每天夜里,给守炉人作夜宵的参汤里放些安眠药,在贵公子守炉时给他喝下,那贵公子就会在守炉时睡在炉边,这时,把炉内金条偷偷取出来,再把涂了金粉的泥块放进去。而最后一次美妾送给贵公子的参汤里,放了春药,喝下后,贵公子难以自制,再加上美妾在身边施展一番手段,贵公子岂能不被套牢。而那美妾,则是‘大师爸’出钱从窑子里雇来的。”

    甄永信听过,心里释然,觉着这做‘阿宝’,也非像早先自己想像的那般奇妙。想想自己早年在江浙一带做的炼金术,也不比‘大师爸’差到哪儿去。这样一想,心里增添了不少自信,说话也有了底气,问,“你现在阿宝,做得还顺手吗?”

    那宗和笑了笑,摇摇头说,“我现在玩得,其实不能算是真正的阿宝,只是在街上用假钱换点真钱罢了,全靠手头上的功夫,跟变戏法儿差不多。”

    “怎么玩?”甄永信问。

    “先自己拿一块大洋种到坛子里,打开后,坛子里露出十一块大洋,引诱街上看热闹的人来围观,等人多了,就有人动心了,也想拿大洋来试试,这时,我就把他的真大洋收下,种出假大洋给他们。”

    “彩头还行吗?”甄永信问。

    “行啥,只够吃喝罢了。”

    “那为什么不做些大的?”

    “怎么不想呢?”那宗和感叹道,“只是年纪太轻,嘴上无毛,说话无根,难以信服人。‘大师爸’临走时,还嘱咐过,说像我这种年岁,做仙人跳、放飞鸽还行,其他的局,做起来不易。可是做仙从跳、放飞鸽,得常到外面去混,我又放心不下我妈,眼下只能这么在街头耍耍,挣点应急的小钱儿,有时也接点别人的彩头,对对缝儿。”

    “怎么对缝儿?”

    “‘大师爸’在京时,在有钱人家里养了不少底线,‘大师爸’走后,他们的财路断了,就经常从主人家偷点珠宝古董之类的东西。他们自己不敢销赃,一般都来找我,我带到琉璃厂那里给卖了,从中赚个差价。”

    甄永信听过,心里大为感叹,心想这那宗和到底还是个孩子,过于青嫩,虽说学了些皮毛,却不得要领,守着这么好的财路,竟看不到财源,只能白白放弃,却到街上耍些小把戏挣口食儿,真是端着金饭碗去讨饭。怕说出后,让他开了窍,会自己单干,甄永信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问了句,“现今京城里,哪些地角热闹?”

    “热闹的地角多去了,”那宗和放开嘴巴,炫耀起来,“王府井、大前门儿、东安菜市场、琉璃厂、火车站,都是人成堆的地角。”

    “我们爷儿俩,大老远扑你来,尽给你添麻烦了。好歹我俩略通些‘班目’、‘叩经’的伎俩,眼下闲着无事,想到一些热闹地角坐坐摊,赚些小钱儿应急,免得老这么叨扰你。”

    “您老这是说哪里的话,”那宗和说,“我和怀宁是磕过头的兄弟,您老就是我的亲老子,怎么把话说得这般生分呢?我知道家里窄巴,您老住进也不方便,可如今住在旅店里,也不能把心放远了。怀宁跟我说过,您老也是道儿上的高人,您老要是嫌待在屋里闷了,没事去那些地方坐摊,权当解解闷儿,也就罢了,切不可和我这个晚辈的生分了。”

    甄永信听那宗和背书一样,把一大套现成的话说了出来,心里暗叹这年轻人嘴巴上的功夫。早就听江湖上人说,京油子,津嘴子,哄死人,不偿命的,甄永信从那宗和嘴上体验到了一些。便应和道,“我正是这个意思,贤侄不可多想,我俩只是想去解解闷儿罢了。”停了一下,顺口问了一句,“刚才听贤侄说,常和京城里大户人家里的一些当差们熟络,往后要是事先得到大户人家主人的行踪,还望告知我们爷儿俩一声,一旦能成局,当和贤侄平分。”

    “看您老,又说见外的话不是了?”那宗和一听便知,甄永信要做什么,心里一阵高兴,嘴上却说,“什么平分不平分的,您老吩咐的,晚辈尽力就是了,您老就等消息好了。”

    三人又闲谈了一会儿,那宗和告辞回家了。

    以后的日子,白天甄永信带着琪友到京城几处热闹的地界设坛坐摊,打卦算命,挣来几个铜子儿,除了房钱饭钱,略有赢余。眼下世仁有了下落,也不需向街上氓流们打听世仁的消息,现在只等世仁给那宗和捎信,告诉行踪,一旦知道他的行踪,二人就立马动身。每日里,二人也不急着挣钱,赚来几个铜子儿,便收起摊来,到热闹地界转转。晚上回到旅店,等那宗和来闲谈,那宗和几乎每天晚上,都来旅店唠一会闲嗑。

    一天夜里,那宗和来时,眼里露出兴奋。刚一见面,就神秘兮兮地告诉甄永信,“好消息,好消息。”

    甄永信听了,兴奋得汗毛都竖起来了,急着问,“世仁来信了吗?”

    “不是。”那宗和说,“您老不是嘱咐我,给您老打听些大户人家主人的行踪吗?我打听到了。”

    听说和世仁无关,甄永信消停下来,问了句,“是什么人?”

    “原总理府参议盖英杰,明天要携家人到西郊踏青,顺路到报恩寺烧香许愿。”

    “这么说,此公现在也赋闲在家了?”甄永信问。

    “皖直大战,皖系战败,皖系魁首段祺瑞倒台,盖英杰随着去职。今年春天,奉直打了一仗,直系大败,奉系张大帅进京。现在又要启用段祺瑞辅政。羔英杰眼见时机已到,眼下正在运作交通部总长的职位呢。”

    “眼下看,他有多大把握?”甄永信问。

    “你是说交通总长一职吗?”那宗和问“有段琪瑞作后台,加上大把撒银子,哪有不成之理?”

    “你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盖英杰的跟班,是‘大师爸’从前买下的眼线,您老上次嘱咐我的事,我记在心上,求那眼线用心打听着,今天下午,他来找我,说他主人一家,明天要去西郊踏青,顺便到报恩寺上香许愿。”

    “多谢贤侄了,明天我去报恩寺看看。”甄永信心里暗暗赞叹南方人做局的精密。和那宗和又说了会儿客套话,闲聊一会儿,那宗和起身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