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花魁倾城绝艳(下)(第1/1页)庶门

    胡人话说极为粗鄙,令座所有自诩为文人雅士旁观者不耻。来藏云坊这等高雅之所,即便真要与姑娘发生关系,也要含蓄而文雅,说成“寻香”,看姑娘肯不肯留闺门。人家若是不肯也强求不得,这是规矩。

    徐荣一怒,似要再出言,却被那领头胡人一指道:“你这娃娃莫不识好歹,老子寻开心,不想找气受。老子大字不识你却叫老子考那屁科举,考完了学你这般假惺惺没个爽劲?要爽就要像老子这般,看中哪个女娃就直接抗回房,活完了给金子两不拖欠!”

    那胡人说完,还真就往李遮儿方向跨步而去,像是要夺人进房架势。

    鸨母一见这还了得,以前何曾见过如此直来直去客人。进官所捣乱,换做一般平头百姓那可是要充军罪名。但这次又有不同,来是胡人,现大顺朝廷与突厥开战,采取是远交近攻策略,不管这几个胡人是西域人还是渤海高丽人,只要不是突厥人那就是“友邦人士”,弄不好会造成外交纠纷。

    可再大外交纠纷也抵偿不了花魁被当众明抢所带来藏云坊名誉和金钱上损失,鸨母赶紧差遣众龟公阻拦,一方面还要招呼人去报官。那被支使报官龟公有些彷徨,问道:“姨娘,去哪家衙门报官?”

    鸨母也愣了,藏云坊位置有些特殊,要说离哪个衙门口近,肯定是京兆府衙门,但一入夜京兆府总衙便关衙,要报案只能去四城衙门。可离这里近南城衙门一来一回也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足够将生米煮成熟饭了。报官这条路根本行不通,鸨母只好加派人手再众好事宾客帮忙下阻拦,登时场面乱成一锅粥。

    作为京府少尹隋乂见到这茬当即便忍不住站起身,却被刘愈直接按着肩膀按座位上。刘愈道:“不管发生何事,今ri你都要学会闲事莫理,就当自己是旁观者。”

    “这是为何?”不但是隋乂,连李糜胡轩和王虎也有些不解。

    刘愈严肃地看着隋乂问道:“我是否有害过你?”

    隋乂先是一诧,随即咧嘴一笑:“刘兄台所言向来有理,缘由我就不问了,总之刘兄台如何说我照做就是。”

    下面纷乱还没有结束,几个胡人身强体健,靠近过去基本都被推搡摔倒地,有几个还挨了几拳。那些候选花魁以及丫鬟被吓花容失sè。也不知谁喊了一声:“那不是京兆府隋少尹吗?”

    先是一批人,紧接着近乎是全藏云坊人都将目光落了二楼隋乂身上。

    隋乂成众矢之,有些为难,嘴巴稍开了条缝装作个没事人一样问道:“刘兄台,这可如何是好?”

    刘愈低声重申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然后隋乂便众人注视下站起身,甩甩袖子,官派十足。

    徐荣明显有些气急败坏,好事都被几个莫名而来胡人给搅浑了,死盯着一脸轻松隋乂喝道:“隋少尹,京城安保乃是汝之管辖,此等异族刁民,私闯官所辱骂朝廷命官,不知按大顺律法该当何罪?”

    隋乂谨遵刘愈教诲,装傻充愣道:“何罪?这从何说起?”

    “你……”徐荣一瞪眼,怒从心起。

    隋乂淡淡然道:“忘了知会徐侍郎您一声,下已受陛下恩典,擢升为副都御史,不过京府少尹这差事咱还当着。话说差事多人就忙,人忙起来就无暇他顾,穿上那身官府往衙门里一坐,下是官就要为百姓谋福,若脱下官服来到藏云坊消遣消遣,下就与平头百姓无异。官门中事官门了,定何罪名还有该当何罪,就与下无关了。”

    满场人一片惊诧,这就是传闻中嫉恶如仇京兆府隋少尹?市井赞他又是不畏强权又是替百姓伸冤,说跟真一样,如今看来分明有沽名钓誉之嫌。徐荣是怒不可遏,恨不能上去活剥了隋乂皮。

    领头胡人哈哈大笑道:“这个娃娃说话中听顺耳许多,就冲你,老子今ri便改改xing子,你们不是非要竞那个狗屁花魁,老子有是金子,还怕不能跟小美人房里活?哈哈。”

    几个胡人就近一坐,ji院鸨母总算将悬着心放下了,她也不奢望没个来捣乱,只要来人按照规矩来,后好聚好散便成。笑脸人买卖不好做。

    那些好事上前凑热闹宾客也纷纷回了座位,只有徐荣是不忿,偏偏工部并非负责治安衙门,隋乂又不买他账庶门。为了今天抱得美人归,一时气愤总总还是要忍下庶门。想通这一点,徐荣一甩前襟,坐回椅子上庶门。

    被胡人到来打断花魁大会终于要重进行,如果是别地方要拍卖字画古董,好东西一般都是压轴后出场,但竞选花魁不同,出彩一定要先出来,否则人都自不量力憋着一股劲等好,也就没人管姿sè普通庶门。只有竞不到好,才会退而求其次继而再求其次,这也是青楼把握客人心理一种营销手段庶门。

    李遮儿便众人期待中缓步走上前,盈盈施礼,仪态万千庶门。龟公递过来一把琵琶,李遮儿拿手上,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弹奏之时,李遮儿开口道:“小女子幼承庭训,一切当尊礼守法,家祖曾定下家规,凡李家夫婿须为有才人,现小女子沦落风尘,不敢奢求,只求今ri有缘人能以小女子所奏之曲入赋,善者小女子当为己之所得所偿,以谢君恩庶门。”

    李遮儿说话时特地将目光落刘愈身上,她话意已经说很明白,谁能将她曲调作诗成赋,她便可将她所得那一部分全拿出来庶门。

    然后李遮儿便坐圆凳上,先以左手手指挑动琴弦,发出一个简单音节,很清脆,继而将单音串联成乐,左手力轻,琵琶音也显得轻而和缓,本来众人只是听这曲调并不以为意,但细心聆听,可觉出乐曲柔美轻,好似一少女天真烂漫无忧无虑,正似年少李遮儿写照,才情并露名动长安却也不用为身外事烦恼,每ri可自己世界中悠闲而过庶门。

    一段曲调下来,至少每个人心境还是平和庶门。但李遮儿忽而左右手互换,以高音节起调将乐曲转折,继而曲调便显得厉而激荡,再从激荡中慢慢变得戚幽,这也与李遮儿遭遇相仿庶门。李家轰然而塌如疾风骤雨,亲人离散,相隔天涯而不能团聚,连至亲生死都茫然无知鸿雁无传书,自身流落,从一个人见人羡大家闺秀沦落为青楼女,众人面前弹奏琵琶定恩客,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才能体会到其中凄苦庶门。

    曲调小弦柔调中结尾,一曲终了,所有人都惊叹于这曲调美妙庶门。这一曲可说是将一个女子才情展露无遗,惊才绝艳庶门。

    对于其他人来说,只当是听了一曲琵琶曲,刘愈却沉下心融入了一些情感,听完这一曲,提着茶杯,连茶水倾洒都没发觉庶门。

    “李小姐所奏乃是天籁之音庶门。”徐荣拍着手站起身,神sè间加迷醉,好似已经恨不得早些将李遮儿纳为己有庶门。

    李遮儿只是抱着琵琶站起身,悠悠道:“李公子可有诗赋?”

    徐荣笑着摇摇头道:“一时作诗赋谈何容易,不如回去再细细斟酌一番庶门。”

    这番话马上遭来旁人嘲讽,先前那胡人嘲笑道:“你这娃娃,作不出就说作不出,还说回去斟酌斟酌,斟酌你娘,文绉绉就是一副假嘴脸庶门!”

    饶是徐荣脾xing好,面对如此恶言也险些忍不住庶门。鸨母赶紧上去打圆场,问道:“诸位看官,可是有满足我家女儿条件,以琵琶曲入赋?”

    场基本都是文人出身,要说不会作诗不可能,但若要以刚才曲调来入诗,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庶门。几个进士倒是文思才敏,但他们是跟着徐荣来,徐荣都说作不出他们怎敢强出头?

    刘愈沉默了半晌,后叹口气,将洒了半杯茶喝了下去庶门。身旁隋乂问道:“刘兄台,你不作诗?”

    刘愈摇了摇头庶门。

    隋乂笑道:“你不作我可作了庶门。”

    刘愈正诧异这隋乂何时也学会了作诗,便见这小子已当众站起身,且清了清嗓子道:“下不才,当众献丑了庶门!”

    李遮儿本来对刘愈满心期待,没曾想居然是隋乂先起身,稍有些失望庶门。

    只听隋乂张口便来:“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庶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庶门。今年欢笑复明年,暮去朝来颜sè故……”顿了好久,可能是实寻不到好句子,便似有感慨叹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庶门!”

    如果说李遮儿琵琶曲只是提起客人对她占有y望,只从中听出点乐子,那么隋乂这首有如神来之笔诗词可说将每个人惊叹升华到难以理解崇高境地庶门。稍微读过书便觉得自惭形秽自叹不如庶门。

    只有刘愈苦笑一声,这小子分明是拿他以前随手写来丢给他诗句凑数,还东凑一句西凑一句,完全是断章取义,将人家老白原句中jing髓糟粕一点不剩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