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前倨后恭的小人(第1/1页)庶门
五月初三傍晚，这支速行军部队进入南华关。
南华关比北方第一大关邵武关加接近长安城，而且北上从草原方便一些，霍病带兵进驻这里，花集安看来，应该是准备北上草原。
进入南华关，花集安见到了惨不忍睹状况，很多从前线上败退下来残兵，一个个好像霜打茄子，无精打采，很多人身上还挂着伤，有甚者缺胳膊断腿就近乎没个囫囵人。现下整个南华关内，这样残兵败将有几千号之多，关口还是能每天收容不少。
前线战事已经惨烈到此等地步，花集安可不认为霍病带这几百号人能起什么大作用。
“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霍病下了指令，然后同行士兵们便关内一片空地里搭起帐篷，有很多士兵连东西都没吃便睡去，花集安也终于看到这群变态人脆弱一面，他们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平日里叫嚣响。
作为这路变态部队将军，霍病却好似没有睡意，跟守关将军商谈一些事情，花集安稍微听了一下，基本是草原外路径以及向导问题。草原内，走是兵道，沿着路方向很容易分辨，但草原之外，茫茫草原，很难辨别清楚方向。
霍病也有其谨慎一面。
花集安始终没有看到先头出发那支部队，这只有两种解释。要么这支军队已经出关而去，要么就是这支军队压根就不存。霍病就是打头阵当先锋。花集安想了想，前面一种可能性大一些，后一个，有些不太合理。
霍病只带了三四百人，这根本不够给突厥骑兵塞牙缝，用几百人去援救几万人？未免有些可笑。重要一点，他花集安曾经淮王大将，现如今没人正眼瞧降将也这支部队中。且是副将。降将当先锋？花集安苦笑着摇摇头，除非刘文严疯了。
花集安抱着闲事莫理态度，也早早去休息了，作为副将，他是可以享受睡屋子里待遇。花集安睡了两个时辰就醒了，说来也奇怪，真让他多睡会他反而睡不着了。前一天睡两个时辰就头疼要死，今天再睡两个时辰自动就清醒。
睡醒花集安便想出去看看关内情况，此时还是半夜，花集安出来，一名侍卫正等候，见到花集安道：“花将军。霍军长让您睡醒之后，过去找他！”
花集安很惊讶，难道霍病没睡？到了一个帐篷里，他才发现霍病正坐桌子前，双眼通红。打量着一张军图，正用手比划着。
“霍将军。人是铁饭是钢，您这么不眠不休，双眼都熬红，明日如何支撑得住？”
花集安也是礼节性提醒霍病一句，谁知霍病双目通红炯炯有神目光望着花集安，咧开嘴一笑道：“我眼很红吗？就算是，那也不是累，想到马上就能跟那些蛮崽子一决高低，我兴奋！”
疯子！花集安心中暗骂一句。
“霍将军，不知兵部给我们指令，接下来将如何？”花集安想早知道这件事，毕竟，将士外，连自己要做什么都不知道，会很茫然。
谁知霍病神情看起来比他还要茫然：“指令？什么指令？”
花集安很无奈，道：“比如说，我们此行是往何处去？”
霍病想了想，肯定道：“往北去！”
“那……我们目呢？”
“当然是跟那些蛮崽子打仗，不然我们还能是来喝西北风？”
花集安很无语，难道霍病这变态人思维里，除了行军打仗就没别？草原那么大，不会这疯子带着他们往北去，见了突厥骑兵就打，没见着就继续行军吧？
既然霍病装糊涂，花集安也就直话直说了：“霍将军，临行之前，就没人对你作出过指示？比如说前锋将军刘将军？”
“你说他，早说，还说什么兵部，我管他鸟兵部是谁呢。那个谁，就是你说那个姓刘，走之前也跟我说过，咱们这趟就是去金尧城，限时是五天，小爷我当时打包票说四天肯定到，现算算，应该没问题。不过我们还是要努力啊，小爷自己骑马赶到了可没用！”
花集安暗自惊骇，从长安城到金尧城相隔数千里，刘文严竟然下令五天赶到，霍病狠，直接说四天。当兵不是儿戏，说到必须要做到，怪不得霍病要玩命一样赶路，这原来还是军令状。
“那我们之前，有几路军？”花集安迫不及待问道。
“我们前面？有人吗？有，就是之前出来那些，不过大多数都外面，你自己也看到了，外面东倒西歪那些就是！”
花集安总算明白了过来，感情这霍病还是打先锋，只不过带着兵有点渗人，是少令人发渗，带三四百个骑兵，就算再变态，遇上突厥骑兵还是当炮灰？就算是这霍病没脑子，刘文严也没脑子？花集安现又开始觉得淮王败有点冤枉。
“这次叫你来，是跟你说声。”霍病顿了顿，手指着花集安很不客气道，“你不准干涉我做什么事，你要是干涉我，我非把你……砰砰砰了不可！你可别说我把你崩了怎样，我今天可没拿这样话威胁过你！如果你不干涉我，我……回去就跟你记个大功劳。行不行？”
花集安听一头雾水，看起来霍病对他敌意并非出自对立立场，倒好像是……讲条件。
“霍将军意思是？”
霍病当下恼怒道：“喂！我跟你说这么清楚，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意思？意思还不明白，我打我仗，你就旁边看着，不允许说三道四，告诉你，小爷我逢战必胜，不用你，小爷我也照样打那些蛮崽子满地跑！”
霍病说这些，就好像一个醉鬼说疯话，前后有些不搭调。花集安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大致觉得像是一个正将跟监军商量事情，让监军不要干涉他云云。花集安颇为无奈，他一个降将，能干涉这个霍病做什么事？
“霍将军要做什么事，不用跟属下商议，管做便好！”花集安识趣道。
“很好！”霍病满意点点头，甚至过来友好地拍了拍花集安肩膀，“你说花老哥，咱俩谁跟谁是不是？打了胜仗，咱一起回去喝酒，喝他个三天三夜。”
霍病这前倨后恭态度令花集安有些吃不消，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很霍病就释疑了：
“那个姓刘出发前还跟小爷约法三章，说什么，不允许对花将军无礼，不能耍浑，还说什么，花将军不允许事情小爷我就不能做！还说小爷做不到这三点，打了胜仗也没赏赐！他奶奶，花老哥，你说咱俩谁跟谁，还能受那姓刘挑拨？这姓刘真是个混球，就知道坑小爷功劳！”
花集安这次是彻底听明白了，感情刘文严将他调过来不是辅助霍病，是来监督这小子。
大约是刘文严也知道这小子性子野，而军中又没人能管束他，令他收住，这才想起当初令霍病吃瘪他。霍病本来就对他有敌意，这次刘文严提前又有那般交待，所以霍病才会将他当敌人看待，一路冷嘲热讽。
现霍病知道自己不干涉他，他就这么前倨后恭，表现像个极无耻小人。
“花老哥，赶回去休息休息，天明我们就出发。吼吼，蛮崽子，小爷我等你们好久了，等到小爷我心和手都痒痒了，哈哈哈哈……”
花集安看着霍病那一副猴急乐不可支模样，一脸汗颜，这小子不会真打算明天带着这几百人去送死吧？他从前线战报已经看到，金尧城周围突厥骑兵可是有几万之巨，明天出兵不跟送死一般？
自己到底是劝还是不劝？
现明知道刘文严是让他过来管束霍病，可眼见霍病要耍浑逞英雄主义，他要是不说，搭上命事小，刘文严边关布局岂不是要成空？霍病一死，朝廷还有取胜可能？
回到睡房，花集安是彻底睡不着了。如果就这么稀里糊涂跟着霍病出了关，十有**是回不来了，这跟自己送死有何区别？他现开始有点佩服刘文严，事事就想到了，偏偏没想到他竟然也做了一个孬种！花集安那个恨哪，早知道不对霍病说什么不加干涉，现再去说，恐怕霍病也不肯听了。
花集安当晚便写了家信，当遗书一般对家里后事做了交待，他这是抱了必死决心。想到自己这从军一生，唯一觉得亏欠便是自己夫人，还有两个孩子。写着写着，花集安便有些悲恸，后草草将信结束，交给了侍卫代为转发。
谁知道天还没亮，霍病便一脸气势汹汹杀过来，手上还拿着他昨晚写那封信，一进门便嚷嚷道：“花老哥，你这是啥意思？你这是瞅准了小爷我要带你去死是吧？”
因为军中信必须要经过查验，防止有军机泄露，才有霍病看信事。花集安心中嘀咕，霍病识字？
“属下不是这意思！”
霍病上来抱着花集安肩膀道：“花老哥，放心，咱哥俩你说是不是？绝对不会让嫂子守寡，我以后还准备成立个百虎军团呢，怎肯轻易去死？小爷我从来就没打过败仗……咳咳，除了跟老哥你那次，放心，有老哥从旁指点，小爷一定逢战必胜，咱回去吃香喝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