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服毒虫坠海遇遗孤(第1/1页)仙剑奇侠传之天河

    百度搜索 本书名 + 第五文学 看最快更新

    三个人在地宫里徘徊了好一阵,慕容紫英心如止水般地站在一处,段子陵拿捏不住他的心里,浓眉一蹙,目光与他猛然相对,转瞬便化开了,慕容紫英怕漏破绽,连忙说道:“段道长宁可不计前嫌,与在下同仇敌忾,共降妖人,委实乃大宗所为,令慕容钦佩不已。”段子陵不知道他体内中了蛇蛊,也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和云天河来到鸣沙山寻师弟多玛,多半是多玛得了几件奇珍异宝令慕容觑窥,或是二人结了仇,不然他岂会大发义心,徒劳解除江湖的旁门左道?

    段子陵淡笑而说:“同仇敌忾是没有的,控尸者多玛本乃观下弟子,曾经因犯道规,故逐出三清,永不得入法界。今背离道法,控蛊御术,大相径庭,率兽食人,祸害苍生,贫道此次前来是出于正义,与慕容施主所谋迥然不同。”

    慕容紫英傲睨地在心里哼了一句:“又是所谓的正义!这世间到底何为正义?”自己的面目表情却显得畅然,同样回击了他一抹淡笑:“段道长不信我,难道也信不过盟主?”云天河道:“慕容大哥没有像你们想得那样坏,这事太长太乱,过后我讲给道长听,总之现在大家不管为了什么目的,但眼下都希望能尽早拿住多玛,其余的都是后话。”

    段子陵无话可说地点了点头,但听慕容问道:“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可穿过结界的办法?”段子陵似乎没听见,云天河这时也很想问,开口忙道:“是啊,道长有没有想出如何过去?”

    段子陵恭敬地作揖答道:“回盟主,这道坎儿任凭我们有千斤力也难通过,不过请盟主观望水中。”云天河正眼看水,只一群群的小沙蜈在水中张牙舞爪暗伏地游着,看什么? “还不是在洗澡?”

    慕容紫英只偷着瞥眼看了几下,见并无异样,便收回了目光,心里骂着:“臭道士又在故弄玄虚!”

    “盟主请看这群沙蜈是否可来去自如于结界线?”

    水中的沙蜈无视结界力量的存在,真的可以门庭若市般地游来游去,但听段子陵续道:“世间万法皆有漏洞,只在是否对症下药。”

    云天河欢喜地拍叫:“还真是这个意思!奇了!”

    转眼观望中的慕容紫英不禁也定了神,不怪段子陵一身好功夫,观察如此细微,心想:“这点我居然没注意!论做法,我可要跟他好好修学才是,看来细节末枝等琐事,以后可不能怠慢了。”三人观了一会沙蜈游水,慕容再起疑心,说道:“这群小虫是施咒者的部署,自然可畅通无阻,不过那又如何,我们不也只能站在干岸上作急?”

    段子陵双手交叉于袖口里,立在石板路的边缘,若无其事的样子,“盟主与贫道不急,慕容公子着哪门子的急,与我们无关。”慕容紫英根本没想到一届泰山北斗,步入天命之年的人居然会说出如此风趣的话,自己又怒又乐,又不可翻脸,只好委曲求全一阵,说道:“道长不体恤慕容之苦,只因慕容险中多玛的蛇蛊,每日承受腹胀之熬,不可堪言……”

    段子陵道:“那只是你自作自受,坏事做尽吃了苦果!现在来说好话?围攻长安之际,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何等弥天大祸?”

    云天河不得不开口说话了,“慕容大哥其实是潜入敌军,暗扶汉土……”这句话连自己都觉得没底气,意料之中,被段子陵打住:“贫道甘愿冒犯盟主一句:慕容不可信!”慕容紫英颇为恼怒,打在心里忍住了,“慕容平生做事不喜为自己说三道四,充填华彩,该如何行便如何行,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慕容就是这秉性——天河,你不必为我辩护了,无人理解慕容的。”

    “这些事我们过后再说。段子陵,本盟主命令你即刻解除结界大门,随我共拿多玛!”

    “是!”段子陵只盟主下令,很是心甘情愿,说道:“我们每人吃一条沙蜈,从水下游过去,结界线不会对我们产生任何阻隔。”

    “油炸来吃!”

    “可会中毒否?”

    云天河与慕容紫英各问一句,段子陵回道:“只可生吞。待过了此处,屈指逼出便可,不过要快些,不然沙蜈会侵蚀体肉。”

    三人服下沙蜈,果然从水下安稳穿过结界,摆脱了水中沙蜈的追击,吐出体内蜈蚣待欲登岸,水中漩涡骤起,水性矫健的云天河也挣扎不休,任由水势驱逐,段子陵没有想到此藏机,也中了招。慕容紫英见他二人误入迷途,自己不得不随遇而安,屏着呼吸,“随波逐流”地去了。

    地宫湖泊虽平,却深不可测,三人被卷入最底端漂浮着,不知觉地睁开眼,周围的景致却令众人瞠目结舌。海底的世界,三个陆地之人谁都没见过,人间书籍之中也少有记载:岩石、草木、贝类、珊瑚;奇妙的鱼类在各个洞眼穿梭,一群群、一队队、五彩缤纷,美不胜收。没人见过这里奇异的景色,深海对三人来说,是冥幻异界。

    呼吸自由的水底,三人只觉得胸口闷胀,行起来略有浮力,云天河奇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段子陵道:“海底——地宫湖泊居然与海底畅通,恐怕这里还有玄机!”

    最后一只土属性的沙蜈出现了。

    蛟龙般的身形横向划来,将周围海生物震得四散,逃的逃,躲的躲,它几乎成了这里的海底之王。

    慕容紫英抽剑笑道:“这果然是它们的老巢,看来这回我们来对地方了!”云天河也拔剑作式,道:“这里是海底,是它们的地盘,如果这只沙蜈再施毒的话,由海水扩散,我们就再也没处躲了。”

    慕容紫英抢攻了上去,只扔下一句话:“如此便快刀斩麻!”没有水战经验的自己,很想借着这次机会来历练一番,因为他已经知道,云天河每战斗一分,便增一分能量,这不是任何灵丹妙药的效益,而是他自身所携的功能。 当下只有百分的努力,如琢如磨,精益求精地来刻造自己的武功造诣,以为复辟做最大的准备。

    慕容紫英屈指成剑气,剑气捆裹着沙蜈七,只因海水波动浮力,导致这乱麻般的白刃之气尽数泄了力,如软绳般地脱了节,沙蜈只浑身一抖,便被震化了。这只沙蜈倒比鸣沙山陆地的几只多了十几对棕色步足,是一只正经八经的“千足蜈蚣”,每一对步足都极其锋利,可射毒,可拨水,攻击范围较广,动作也十分之迅。

    千足蜈认准了慕容的肚子,那里似乎有磁铁吸引着它,慕容也看出来了,自己的肚中有蛇蛊,这玩意是蜈蚣的食物,如果被它给勾咬到,岂不肠穿肉烂?

    思虑之间,沙蜈的颚足剪刀式地交叉而来,慕容来不及闪避,退后又不及,万死之间心也不惧,从容地咬牙骂着:“死有何……”,“怕”字还未说出口,却被段子陵单掌推来的水势将沙蜈的颚足给弹了回去,可沙蜈的攻势还在持续,不过这倒给了慕容紫英缓冲的机会,再加上云天河的侧翼助攻,慕容紫英一招“上清破云剑”发了出来,可这支万灵之剑在海底发挥不出任何力量,沙蜈的龙尾一摆,转瞬就被扑灭了。慕容紫英气急败坏地暗说:“此招从未失败,居叫你区区蝍蛆得意!”双手挑起,如拨动琴弦般地飘逸,辟燕剑从中飞刺出去,却消隐在沙蜈的足下,顿时众剑从沙蜈头顶坠下,一招华丽的“太乙剑诀”让慕容紫英重新拾回了琼华派头号弟子的荣光,这份愉悦似乎很短暂,众剑没有对沙蜈的躯壳造成任何损伤,只导致了千足蜈的盛怒,它的攻势有迅猛了几分。

    段子陵警惕道:“剑气在海底不受用,想办法和它近战,先斩断它的一对颚足!”云天河觉得这话有理,望着千足蜈的那对软颚足,上下蠕动,左右摇摆,似乎成了它的眼睛,由此牵动着整个庞大的身躯来作战。古向易曾说:“如果敌人万物不催,破其双目或许是最好的办法。”此时云天河想到这个传授自己基本武功法诀,莫名其妙的男子,真是一股怅然,这人现在去哪里了?来无影去无踪迹的,令自己有点想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慕容紫英哪里肯听他人劝告?一意孤行地乱攻,几番下来,若不是云段二人的及时解救,早就葬身于此了。可愈是如此,慕容的恶气就愈重,指尖剑气依旧不断地平放,彻底扰乱了云段二人的战略计划。千足蜈的“蛟龙翻身”,地脉连着海水巨震,十多对步足爪钳般地绞杀,云慕人苦不堪言,就连段子陵有略微有丝泄气,连连叹息,就连一只沙蜈都对付不了,接下来和师弟多玛交手那真是举步维艰。

    “百脚,你又趁我不在的时候乱打乱闹,看我如何收拾你。”一女子的话声传了过来,三人哪里有余暇来看其人?可为其惊讶的是:此处还有人在?若此处令有人在的话,听其口音,如此安详……莫不是此处主人?

    三人打到最后并列成一排,眼见千足蜈席卷而来,却被这一声呼唤打了一个晴天霹雳,顿时变成了小沙蜈,老老实实地钻回了那少女的竹筒里去了。那伶俐的少女身着一件粉色纱衣,珍珠钗横扎着流云发,挎着竹篮,里面盛满了蚌壳珊瑚等海产品。行将上去,毫无忌惮地瞅了瞅三个人,“你们……”,突然一个惊噫,面容失色,目光更加仔细地打量云慕二人,发了颤的声音说道:“大师兄?云公子……”

    “唔,小姑娘认得咱?”云天河也仔细地打量着她,面目可忆,脑海的印象略有模糊,还没来得急辨认,慕容紫英却破口失声:“小师妹!”

    “大师兄?”女子瞳孔放大,玉指轻掩清唇,愣得说不出话来。

    “璇玑师妹!”慕容紫英随手将辟燕剑仍回了剑匣,双手不知该如何处置,颤抖地提起来不是,缩回去又情不自禁,只眼角滑下一丝热泪,不被海水所浸……自己在七岁的时候,她是被遗弃在琼华山门的孤儿,不知来自何方,父母是谁,而被前任掌门收入门下。除自己之外,璇玑本是琼华派辈分最小的,十几年来同门师弟唯有怀朔对她十分照料,无微不至,自己身为大师兄对这个小师妹不曾有过一丝爱抚,琼华覆灭,事隔多年,在人世居然还能见到同门师妹,感情突然间便升华到了极致,譬如亲人,不舍不能。

    璇玑弃掉篮子,一头钻入紫英的怀里,泣不成声地说:“大师兄……璇玑终于能在你的怀里了……”

    仅存的两个门派遗徒重逢,不知是喜是悲,慕容紫英轻抚着她,剑眉轻蹙,“不哭,师兄永远护你。”

    琼华期间,璇玑也与同龄师姊们一样倾慕于慕容紫英,但不是和她们一样暗恋,纯粹的,只要紫英不时的一句问候、或嘱咐、或命令、能多看几眼便可满足。如今能畏在他的怀里,什么琼华覆灭、什么飞升得道、什么富贵荣华都不值一提了,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能有资格享受如此关怀,一时间天晕地转,百年的东海禁锢又何足惧哉?也比不过现在的美好。

    璇玑睁着泪眼凝望紫英,“这么多年,大师兄憔悴多了……外面的江湖是不是很恶?大师兄受阻了么?”说着又润出眼泪,心想,弱冠之年仅才三载,紫英就老了那么多,眼角的皱纹都泛出来了,皮肤没有血色,长发绾成一髻,像是在刻意遮掩白发。越往深处想,内心便越疼痛,此时无言相对,一切回忆尽化作相思泪,莫不如在他的怀中哭个痛快……哭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