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清泉寺玄印传法(第1/1页)仙剑奇侠传之天河

    段子陵疗伤的第五日,也便是慕容与多玛为璇玑救治的第二日。

    双方都起了横念,多玛心想:“再这样无限地延续下去,我便会亡在此处,不如先结果了这小儿,我待在岛上安稳地住上些时日,总会救得我徒儿。我该想个甚么方式来做他呢?在璇玑的身体上与他斗气,终归是对徒儿不利,倒不如玩些毒的,蛇蛊尚在他体内,我怕甚么鸟?”

    但听慕容紫英说道:“先生,你当初犯了甚么门规,居然会被逐出太虚观?”

    多玛道:“往事陈年,你勿要知晓。”

    慕容猜测地说:“该不是……为了女人? ”这件事自己疑问了许久,多玛对璇玑的爱护盛似女儿,哪里像甚么师徒之情?深居海底那么多年,寂寞,如何能耐得过?如不是在情感这块受了重挫,如他这般顽童,怎堪孤独?心中想道:“只我这番胡测甚是不严谨,我且先试他一试,无非也那几种缘由。”

    谁道多玛不理睬他,只一味地闭目养神,双掌之间输入的真气也陆续少了,心中却想:“小儿想攻我下怀,本座定不上当于你,且待本座稍憩结果你!”

    慕容紫英见他神情淡定,不被所动,双掌之间的真气也逐渐微少,说道:“段子陵远从大理而来专要拿你,甚是奇怪。你纵你的尸,他修他的法,水不犯水、火皆容火、何故千里迢迢越国拿人,也太无国法度了罢——况且你是西域人氏,天下大战在即,乱世苍生,他太虚观怎地不护中原安危,反来捉你?既管你奇门遁甲、控蛊助纣,太虚观只派段子陵一人而来,他怎地有十足把握能劝你改邪归正?想必段子陵定与你当年要好,交情非同门师兄可比,是也不是?”

    多玛并不动容,开口道:“小子,四肢健全了学会说鸟语,找了个妖怪少女,浑身一股骚味,难怪话语犯贱。”

    慕容紫英将心一横,毫无痛楚的样子,“那待如何?”

    多玛笑道:“你首先失去了亲情、而后违背友情、其次玩弄了爱情、你何可堪称为人?你如此自我,他日必遭天谴。”

    慕容紫英道:“情爱之物可有可无,你拥有了天下、自己的疆土、崇高的权贵、这些物件不也随之而来了?何须费力去寻——倒说你,别以为隐居深海,整日以蛊浇愁,陈年旧事难道便正能抛弃得掉?虽然你自己努力地不去想,但别人替你想,你不寻衅,别人却来寻衅于你。世间虽大,终无你安身之地,自己做下的恶果,必由你自己来食。”

    多玛道:“你胡言个甚么?”心想:“这厮平日沉默寡言,到了口锋相对之时,真能洞悉人心呐!如若再驳辩下去,自己那些往事便被他十猜九中了!”当即闭目空灵,坐禅式地安稳,想心无杂念却不能……每当自己静默下来,往事种种,涌上脑海。

    二十几年前,自己与段子陵身为侍者随师父玄印至西域讲法,途径洛阳枣阳县腾华村,便又在这里借宿——清泉寺。

    据前几次随法的师兄曾讲,清泉寺乃师父入中原必访之处,寺中的监院慧明乃师父的道友,虽派修不同,追求的善忍之道却无异。清泉寺早年曾遭烈火焚烧,寺中损伤惨重,师父玄印得知即挥洒甘霖、捐银献力、且取了大理最好的楠木为大雄宝殿的佛主沐浴金身,只隔三年便也修缮复始,细微构造之处且比先前富丽堂皇。监院慧明心存感激,学佛之人不以钱财回报,却许下宏愿,凡天下道家子弟,如有贪程错过宿头者,皆可舍三斗米、一间瓦来相待,故玄印真人每入中原必到此造访,共叙天道经法,为苍生造福。

    玄印携两个弟子在清凉寺一住便是十五日,段子陵只每日随其身边,无微不至。多玛性情顽劣,是个不学无术的浮浪子弟,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无兴致,均不及大理太虚观一二,闲来无趣,只可自寻其乐。

    近几日俱无事情。

    忽一日,多玛鞭打一只蛤蟆作蛐蛐来玩耍,由大雄宝殿的后院至娘娘殿,取路幽径往寺内的山神土地庙,庙后一座菜园子伴一间瓦房,均被草栅所围。

    那蛤蟆后腿一蹬,扎进了菜地。多玛本想上去捉拿,却见荆扉扣锁,“这赖物居藏了一起来,看我不收拾了你下酒来吃!”微一翻身,跌了过去。此间正值夏季,酷暑难当,绿油油的菜地里多玛胡吃了几口来解饮,过不多时,身子斜扑,双手一扣一按,从隐蔽的菜地之中挖出了一只田鼠,“我当是刚刚的赖物,没道是你这厮,且看我不烤将你作食。”怀中摸出一壶酒,吃了几口,提起活蹦乱跳的田鼠笑道:“待我央火来与你!”顺着过路行向院内僧房,刚要拜门便止了住,心想:“这佛门清规戒律,既不饮酒,又不吃肉,房中小僧若见我杀生,定将阻我,如报与师父,我定受训斥,何来自寻这晦气?”转身刚要行走,却觉园外有人驶近,但听:“你真见有人来此?莫不是你昨夜晚课心疲,眼看花了?”

    另外一僧道:“师兄,我专打理这座菜地,若不是斋房通善患了疾,我今怎能亲自去送菜?待我回时,也只依稀见到人影,便紧急转告了你随我来探看,万一走了‘水’,这罪过可不轻!”

    师兄道:“这要真出了点差子,别怪我做师兄的不给你担待,这事关乎清泉寺的清誉,一旦漏了丝风声,后果嘛……”

    师弟道:“你休要唬我,这都多少年了,事无纰漏,偏偏正赶着大理玄印道长讲习之时……”

    师兄啐道:“呸!莫胡说!玄印道长怎会捅自家篓子?莫不是村里近日来了歹人偷食,你我皆被大惊小怪一番也未必不可啊——不过这机会很小,隋帝近日洛阳赏花,整片城池从里到外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伙市井之民怎会此时生手,不要了性命?”

    师弟道:“该不会是新剃度的沙尼,心窥素娥美貌,趁我不注意时潜来偷视?”师兄点头道:“也无不可能,每年从五台山修书而来的游方和尚皈依于我寺,哪个不对这女子所吸引?这些人均已入我佛门,心中还惦记着风花雪月。如这回辨认无误,抓他个正着,看我不在监院面前打折他几把戒尺!”

    此时的多玛早已飞身于房顶,倾听二人走来的每一句话,疑心甚重:“这清静地儿竟然藏着一个女人还和师父有关?”挑开一块青瓦,从顶窥看。

    两个和尚进房向屋内的女子作了佛揖,师兄道:“姑姑可曾看到有人来此?”素娥道:“这屋子很久没人来过,只些顽皮无赖蜷身于园外逗留,却也不敢进来,你们怎地这般相问?”师兄道:“无碍,我等只随意过问,姑姑个人在此需多加防范,我师弟住在土地庙僧房,吃穿用度皆由他调度便是,万莫清苦了自己。”话罢,瞥眼偷视内房,看是否有外人存在。

    素娥早见他如此起疑,便道:“喔……这里未曾来过甚么人,适才只一只野猫在地理穿梭,教我抱了回来,原来这小东西饿透了。”说着,从内房里抱出一只白猫来辩证,续道:“恐你等眼误。”

    师弟心下大慰,笑道:“姑姑在此寂寥,胡乱养只小宠取乐也是极好的,但万勿杀生。”师兄也赔笑说:“午饭待会由师弟为姑姑置于窗口,姑姑莫忘取了来吃——如此,我们便去了,小僧告辞!”

    “稍息片刻,素娥还有几句话来问。”

    二僧回身再作一揖,“姑姑请说。”素娥道:“计算着时日……大理玄印真人此刻应在这里传法,有劳二位相传,素娥便在此等候。见……与不见……随他便是……”

    多玛听的清清楚楚,心想:“这女子少说个三十来岁,长得倒蛮妖艳,说话却那么柔和,教爷们我浑身起疙瘩。”逢此年月,自己火力旺盛,正想着与那女人如何缠绵之际,但听“吱呀”一声门响,两僧从屋内走出,小师弟嘀咕着:“这妖姬往常对我勾勾搭搭地,今日怎生如此柔顺?却像换了一人似地。”师兄笑道:“你入寺出家得晚,有所不知,每年玄印道长来此传法,这女人便描眉画眼儿,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将洛阳城所有的牡丹俱扎在身上,搞得整个寺院一股胭脂水粉的俗味。”师弟“扑哧”地笑道:“这所谓宝刀未老啊!年年此时来会他的老姘头呢!”师兄道:“呸!休瞎超心!这事儿,监院也不知道为什么,只一切遵从玄印老道安排,若不是那老道给咱们修了这座庙宇,他是个什么东西!我们还得年年奉养于他,我呸!”

    “看来这女人与师父是老‘相识’,我且先下去会会这人,可别教她玷污了我太虚观的名誉。”当下多玛翻身下房,自寻了火折,将田鼠烤熟,洒了些盐面,和怀中的壶酒一并递于素娥房门的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