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月色朦胧人初寂,万芳丛中国色真(第1/1页)长雪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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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月色朦胧人初寂,万芳丛中国色真

    梅花化雪,梨花醉月,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太多时候总以为还有时间,还有时间,总有机会,总有机会,却不知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是永生之恨。

    月色清凌凌地泻下来,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莹润。他一身紫色衣衫,在银色的月华下氤氲出奇异的俊逸来。

    今夜,她的父王要回来;今夜,她要赴宫廷接风宴;今夜,她要宣布和相府少爷的婚事。

    此刻,是他最后的机会。

    整整两天两夜,他未曾入眠。辗转反侧,脑海中都是她。冷漠的她,凶残的她,孤傲的她,无助的她,顽皮的她……为什么都是她?!她的脸就像梦靥,时时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她就是他的咒语,无解的咒语,他这一生最大的劫数。

    三年,三年的时光不长,却足够让一个少年成长为男人,让他明白,何谓爱……最初,他对她,不过是感激崇拜,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这种情感在慢慢改变,速度不快,却真真切切、不可阻挡。太多的第一次,都是和她……在梦里的第一次,也是她……为了她,他不再是乌衣巷画桥旁翩翩锦衣少年郎,甘愿成为一个影子,成为她的奴。他爱她,毫无疑问,这一生,非她不可。

    而现今,她就要踏出府门,登上马车,成为另一个人的妻。

    不可以。

    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

    一个闪身,他进入那间熟悉而遥远的房。

    她对镜梳妆,华服耀眼,灿若星辰。

    恍若人间仙子。华贵,端庄,睥睨苍生。人间最奢侈的字眼,一概堆砌到她的脚下,恐怕她也不屑一眼相顾。

    “雪……雪主……”惯见风沙血雨的他,居然在这个时候打起了磕巴,“我……你……我们……”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嗯?”她的尾音上扬,似乎透着挑逗的意味,“你不是马上也要进宫么?”

    “我……我本来……没什么事……”话一出口,才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说的。

    她的侧脸在月光的映射下秀出绝美的曲线来:“那就去吧。”

    “哦。”他听到她的话,转身就要走,步子迈在半空中却停下了,想想还是走向她:“芜歌。”

    她有些讶异他居然直接喊了她的名字,睁大眼睛的一瞬间却没想到那人已经近在眼前。

    微紫的唇瓣就这样覆上来,她的手被握在他的双手中。

    月下一吻,倾心倾情。

    他与她隔出一段距离,双手却没有放开,星辰般明亮的眼中,倒映着她雍容艳丽的面庞:“芜歌,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够了。”她兀自将自己的双手抽出去,不想他再继续这一番话,却没想到双手又被他握了回去。

    “听我说完。”他的眼神是不容拒绝的坚定,执着而倔强,“我喜欢你,喜欢到为了你可以不要尊严不要权势不要性命,喜欢到除了你看世间所有女子都变成庸脂俗粉……我霍祈风这一辈子,非卿不娶!”

    似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来表白,说完之后,整个人又疲惫又畅快,只剩下心中的鼓点,提醒着自己,激励着自己,听这女子的答复。

    她默然不语,良久,一句:

    “天色晚了,要去赴宴了。”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只是为何这世界破碎成一片一片,到处都还是她的影?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走出王府的,只知道那一瞬,他希望时间停住,就停在他告白完的那一瞬。他不想听到她的答案,他不需要听到她的答案,他只要她知道就好。

    那样该多好。

    “少爷,怎么才回来?车马已经备好了,可以去赴宫宴了。”

    他失魂落魄地上了车,一路稍有颠簸,到了皇宫。

    今夜的星星月亮,为何这样矫揉造作惹人烦厌啊?胸口太闷,等会儿到了皇宫,一定要好好喝个痛快!对,要喝个痛快!

    宁芜歌望着镜中修长的身影,眉头深锁。镜中的女子,一袭金线缝边的鋆红华衣,眉心一点朱砂红得渗血,羞却人间芳菲无数。

    对不起,狄桑,这条路太苦,我不能拖你下地狱。

    我是有罪之人,这一身血污已无从洗清,而你尚年轻,迎接你的会是幸福美满、前程似锦——不要因为我,停止你的步伐。

    我的罪,我来赎。

    天,你弄我,我,便好好演完这一出。

    且看我,技惊四座。

    慈阳宫,高官满座。

    随着一声声的宣报,夏国的上层社会,纷纷而至。

    金銮宝座上的帝后,雍容大度,谈笑举止尽是皇家风范。下首的皇子皇女们,除了太子宁锦焕,都稍显拘谨。众大臣颜色不一,今晚宁王的回归,朝廷里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只是这云沧使团,竟然也赫然在座,这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照理说,云沧使团不是应该回去了么?留在夏国这么久,也是一国国主的所为?何况今晚是宁王爷的接风洗尘国宴,为何云沧人也在场?

    命妇某甲:“这王大人家的公子,还真是俊俏啊!”

    夫人某乙:“可不是?上次狩猎,还得了个第三呢!不过要说起来,还真是不得不提今年的新科状元郎,镇北侯家的二公子啊,那可真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啊!”

    小姐某丙:“林妹妹,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对旁人说啊——我上次花会的时候,站在顾公子身边……”

    “哪个顾公子?”

    “还有哪个顾公子……”

    “莫不是……”

    “嗯……”

    “啊!”

    官员某甲:“李侍郎家的千金,生得可真好啊!”

    大人某乙:“那当然。不过就我看来,还是相爷的大千金生得好一些,英气逼人,女中豪杰啊!”

    翰林某丙:“这……上次花会……晚生有幸站在……站在王府……啊……”

    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光,闪住了眼。

    天神下凡,也无法与她的丽质相提并论。

    “宁氏芜歌,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盈盈下拜,裙摆摇曳间,已攫住座上所有人的呼吸。

    有些女子,不必盛装,即成风景;一旦盛装,便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