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消失的残卷(第1/1页)尸经

    我惊喜之余.又觉得沒什么大不了.“《魈山客话》不就是古代人写的志异类、人文风情类.半记叙文.半小说題材文吗.充其量只能当做茶余饭后的小品看看.”我这般说.

    張半瞎呵呵地笑.说:“你太小看这书了.古传《魈山客话》是四大禁书之首是有原因的.作者在这本书的上卷.只写了些民族风情、乡野杂谈.但是在下卷.却大量描写了离奇怪异的事件.读后让人不寒而栗.甚至会导致人精神失常.自杀身亡.后來朝廷就禁了这本书.将原本和流传的手抄、印刷本全部付之一炬.”

    我问:“有这么夸张.”

    他说:“夸张可能有点.但它既然有这么个说法.就说明曾经确实有人因为这本书自杀过.而且不止一个两个.”说话间.張半瞎已经利用火把草编好了半个草帘.他的手很巧.速度很快.草帘可以用來当作披风.防止西域蛊花腐蚀液的伤害.

    “九哥.看不出來你还有这一手啊.”我赞叹道.

    他有条不紊地编他的草帘.说:“说实话奥.其实我什么都会一点.以前在部队时.我们要学习各种各样的技能.总有一次能派上用场.”

    两只草帘.沉甸甸得重.我披一件.他披一件.我抱上兽兽.向他示意.道:“准备好了.冲吧.”

    我俩并排齐.再一次检查好草帘.确定草帘完全遮住身体.便甩开膀子.疯狂奔跑.沿着中间这条水泥路.借着火把草的微光.顶着西域蛊花的死亡腐蚀液.我们一步沒停.终于.在一片漆黑的尽头处.逃脱了死亡.而草帘已经被腐蚀得破烂不堪.幸好做得厚.不然还真架不住如此强悍的碱液腐蚀.

    这里沒有火把草.豪华的水泥地也变成了松散的土.旁边石缝有细水流出.搞得这里潮湿泥泞.火符在張半瞎打得“哗啦啦”响.搞得跟发工资时数钱似的.突然.一点亮光出现.在他手中.原來.他点着了火把草.我学他也把火把草卷成杆状.借火点着.看见前面有堵墙.上面掏了三个洞.走近后.看到每个洞中都坐着一尊石头塑像.

    塑像看得我惊心动魄.只见.一个呈半蹲姿势的奴隶.双手向上捧住自己被剖开、形似碗状的头颅.奴隶保留了死前狰狞恐怖的面孔.怒瞪双眼.嘴巴大张.双颊皮紧.

    “这恐怕就是续阴吧.”我问.“是不是把血从人的头上灌进去.还要乘人活着啊.”

    張半瞎说:“ 应该就是像你说的吧.续阴.但是.肯定不要人活着灌.他们是帮死人蜡尸的.这小人.面目狰狞.是塑雕的艺术表现手法.”

    “不管怎么说.这些行为都令人发指.不可饶恕.”我突然感觉自己人格高大起來.

    “不讨论这些.找找出口在哪.”他摸着塑像.左右扳扳.试图找到什么机关.结果.不如人意.

    “叮~~~~”墙缝细流突然冲带下一块小石子.撞击到地上的岩石.发出清脆的响声.循声找去.在岩石直角角落处发现一只高高筑起的白蚁窝.又一个小石子从上方滚落.打在我头上.我抬头.见上面空空如也.两边山壁夹着中间这个狭窄的空间.地势险峻.

    我喊張半瞎过來看.他过來后.立马说:“上面有光.是出口.”

    揉揉眼.我再认认真真地看一遍.还是沒有看到哪里有光.黑洞洞的.

    他说:“你把火把放到一边.再看.”

    我照他说的做.果然看到了微弱的白光.是阳光.不是灯光也不是烛光.

    我兴奋得不得了.兽兽也跟着昂首朝上面.一声又一声地叫.

    張半瞎说:“你先让兽兽上去.看是否有危险.防止上面有人看守.”

    我将兽兽放到墙上.它舞动爪子.左跳右跳.很快就爬到上面.突然.像被白光吃掉一般.消失.我俩都以为出口旁有人.抓住了兽兽.我甚至在想对策.假如有人下來追捕我们.我们可以沿着庞都古城再回去.可是……

    “喵~~~”

    兽兽的身体堵住了出口.遮住了白光.随后.它钻下來.完好无损地朝我们炫耀.

    “快.爬上去.动作要快.”張半瞎催促道.

    我说.“啊.啊.”

    “这么高.我爬不上去吧.我沒爬过啊.”我想我树都爬不上去.别说攀岩了.而且还是徒手的.

    張半瞎抬胯子.左脚搭上一边的石壁.右腿用力一蹬地.跳起.卡在右边石壁上.撑住身体.扶着水流不断、湿漉漉的墙壁.左右一点一点蹭着向上挨.不出一分钟.就上升到半空.他低头朝我招手.道:“上來.石头菱角多.好爬得很.”

    他停在原处等我.我看他双手全放开.掐着腰悠闲悠闲.也沒事.就笨拙地抬腿攀登.可是他一个简单的上单动作.我却做了数次.才终于卡住双脚.离地一米多高.这让我找回了儿时在操场上.站在双杠上时的感觉.既觉得高大.又觉得惊险.墙壁湿滑.我腿劲不足.又沒有攀岩经验.所以越往上爬.胆子越小.只得爬一段停一下.朝下看一下.然后尴尬地看着早已经由出口出去、回头趴在出口看我笑话的張半瞎苦笑.

    所以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了块大石头.重重地压在出口上.

    出口旁边是口井.同样长满了杂草.而这个院子则是个破败的垃圾收购站.堆满了各类可回收的生活垃圾.我们悄悄地从院子里出去.门口倒是有人看到我们.但是他们谁都沒怀疑我俩的身份.估计他们看我们一身脏乱还以为我们是收破烂的呢.

    我们的包袱、钱全部丢在了刘掌柜家中.身处此处.人生地不熟.我俩如此狼狈.该如何是好.張半瞎挠挠蓬头.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他却沒有像我这样.慌乱手脚.

    他说:“城里人不指望了.我们去附近的农村.借一套旧衣服.找个大池塘.洗个天然澡.再讨碗热饭吃.”

    他说得轻松.好像人家和他家亲戚似的.我跟在他后面.说:“万一人家不睬我们.不肯施舍怎么办.”

    沒想到饿着肚子他还能健步如飞.我尾随他.几乎是小跑的.“我说.你不也是农村的嘛.农村人什么品质你还能不懂.”

    我哑口无言.挤出一句话.说:“太饿了.我怕人家不给.我们白跑一趟.”

    而结果当然是張半瞎说的那样.在景德镇市附近一个叫X村的一户农家里.我们顺利借到了衣服.人家甚至主动烧开水.要让我们洗热水澡.等我们洗掉身上的污垢.换上老人家给的衣服后.意料之中.我们还吃到了热腾腾的饭菜.

    老头很趣.一边端菜一边数菜说:“三个菜.一个汤.吃到中央.哈哈.小康水平.”

    我们疯狂地填饭.老头则不停地用一口江西话“啰嗦”.

    他对我们带出來的《魈山客话》下部饶有兴趣.沒翻开前就说:“这是《鬼书》啊.你俩來历不简单吧.”

    我和張半瞎同时停下筷子.对视一番.

    張半瞎侧头看着老头说:“老人家.你也知道这本书.”

    老头说:“我有一个旧时老友.是个私塾先生.他就有这本书.”

    “啊.”我惊讶地看着張半瞎.

    老头又说:“不过.他那本书是残卷.下卷在这.”

    張半瞎忽然站起來.气势汹汹.却有礼貌地要回《鬼书》.说:“老人家.我请你以后不要把这事说出去.《鬼书》不是什么吉利物.”

    老头大大方方.说:“我答应你.但是我也要你们记住.缺德的事别干.”

    我舔着舌头说:“老大伯.你不会以为我俩是盗墓的吧.”

    老头被我猜中了.他真以为我们是盗墓贼.

    我赶紧澄清了说:“这么讲吧.你们景德镇有一个危险分子.我们是來收拾他的.”

    “沒打过人家吧.”老头幽默地说.

    “唉.中间出了点事故.”我不开心道.又说:“不过.大伯.你放心.我俩.堂堂正正的君子.不是坏人.”

    “一个重瞳眼.一个龙神护体.命里不凡.”老头靠在躺椅上.轻言道.

    我扑腾站起來.盯着老头.激动地说:“大伯.高手啊.”

    和我不同.張半瞎冷静地扒着饭.

    老头敞开胸怀.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带的地理先生.属于江西理气一派.高人配不上.不过也会察言观色.我看你们面相生危.又浅淡平和.一定有事缠身.解脱不掉.”

    我急着要说.却被張半瞎拦下.

    “不是我们不说.只是一些事实在不好透露.”張半瞎说.

    老头点头.说能理解.

    天色在我们一言一语中暗下.它仿佛是故意的.所以.晚上.我们就在老头家住下.

    大妈提着喂猪的猪食桶从猪圈回來.唤着一两只沒归家的鸡.顺口朝家里叫道:“他爷.你把电视关了.人家在睡觉呢.”

    其实.我沒睡着.虽然身体疲乏.但心里不困.

    老头关掉电视后.叽咕道:“哎呀.新闻还有十分钟就结束了……”

    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声音一消失.耳边立马聒噪起蛙鸣虫叫的声音.

    南方的五月.夜色迷人.萤火虫在草木间游荡.偶尔飞进家里一只.屁股亮着绿色荧光.趴在窗户边.清风微拂.我闻到了泥土的芬芳.湿湿的.夹带柴木烧焦的味道.那是炊烟的味道.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大亮.大妈做好了山芋粥.在炒豇豆小菜.香辣味扑鼻袭來.

    張半瞎从外面散步回來.头发上湿漉漉的沾满了露水.

    我打招呼说:“九哥.又晨练去了.”

    他点点头.却说:“吃完早饭就走.跟踪我们的人到这了.我们找个沒人的场子.动他们手.”他手往脖子上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