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阴谋步步(第1/1页)侍人手札
王爷……你……”常喜被九王爷的话惊的说不出话來.全身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抬起手臂揽住了九王爷明显消瘦的腰背.“你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是想见我.见我常喜而不是别人.”
“自然是见你.你我相识十几年.难道还会认错不成.”萧落雨有些奇怪看着常喜.好像他从來沒有认错过人似的.
“主子……”常喜一把将萧落雨抱在怀里.一颗心因为确定的回答变得雀跃.他一次一次的告诉萧落雨.他喜欢他.却得不到回应.萧落雨只是说.把他当成孩子.当成儿子.今时今日.萧落雨为了他寻死自尽.这难道不 比任何言语都能表明态度么.他深爱着的萧落雨.也在意着他.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这更让人开心.还有什么人能比萧落雨更让他倾心相护.
常喜紧紧抱着萧落雨的身体.这具身体又瘦了.又轻了.然而现在将他抱进怀里的感觉是如此充实.两个人的体温彼此传递交互.常喜的身体也渐渐暖和过來.九王爷却不觉得冷.他还觉得死人本该是身体冰冷的.
“主子.你冷不冷.快进被窝.别冻着了.”常喜抱了半晌才想起怀里的人身体已经虚弱不堪.再经不得半点糟蹋.
“常喜.你傻了么.而今我也死了.怎会怕冷.”萧落雨又是那副看着傻子的无奈又宠溺的表情.还刮了常喜的鼻子一下.
这下轮到常喜头疼了.他刚刚只顾得高兴.却忘了这位主子又疯了.
“主子.你沒死.我也沒死.我确实是在宫里头做事.也会常常回來看你.”常喜耐心给萧落雨解释.把他塞回被子里.盖上被子掖好了被角.
萧落雨一愣.消化着常喜嘴里的话.半晌缓不过劲來.“这么说.你又要走.难道今儿是你的回魂么.”
“我沒死哪來的回魂.我如今在德妃宫里做事.你不知道么.等德妃的孩子生下來.我就回來.皇帝急于得一个龙子.德妃又地位尊崇.我若是不听从定要受重罚.万一被打死了.你岂不又要寻死.”常喜说这些.也不知道萧落雨听懂了几分.
他知道萧落雨有时候是在装疯.又从老宫女那里得知.他曾经真的疯过.当时在宗人府就是用头撞墙寻死.才会被皇帝发善心放出來.养在宫里头时刻看着.
而今萧落雨又发疯病.常喜也沒有法子.不知道神医唐彬有沒有什么手段.能救救王爷.
“你沒死.那就再好不过.只是你为何去伺候德妃了.她……居然怀孕了么.”萧落雨晃晃头.像是被这些话撑的头疼.一直以來坚信着的信念被常喜几句话打破.头疼的像是要裂开.
“主子.别想了.以后不要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了好不好.”常喜把萧落雨布满伤痕的胳膊又塞回被子里.细心叮咛.“你这身体的每一寸我都爱.若是伤了.我再回來看见.可不饶你.”
“嗯……”萧落雨低低应了一声.眼皮不断打架.之前喝的药效还沒过.萧落雨就挣扎着醒了过來.这一会时候萧落雨就又倦了.再也睁不开眼.沉沉睡去.
常喜再不敢耽搁.捡起湿透的外衣套上.拎着食盒就往外走.常喜不敢回头.怕回了头就再也不愿意出这个房门.
“常喜.这就要走.这把伞拿着吧.”素月也知道常喜不能久留.这是下雨常喜回去晚一点还可以交差.若是晴天这会都够跑三个來回了.
“嗯.”常喜从素月手里接过花纸伞.这是素月自己的伞.上面画着雨滴荷叶.分外风雅.
素月发现常喜现在比她要高一头了.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了.而自己.也老了.
素月站在房檐下跟常喜挥挥手.常喜就打着伞走进了雨幕中.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只要心上的那个人过的好.为他做什么都愿.
常喜回到德妃宫里的时候.果然挨了骂.这宫里人人都能骂他.他以前是使惯了别人的.而今在这个宫里成了最底层的存在.随便一个宫女太监都可以随意指使他给他小鞋穿.常喜知道这是德妃恨他.这是德妃恨萧落雨.要剪除他的羽翼.
要不怎么不调别人偏偏调他一个.他就算做事再认真.也不至于在宫里出名成这样.
常喜知道有人要整他.从到这里來第一天他就做好了准备.怎么被欺负他都能承受下來.他仍会谨慎做事不出一点错处.他容着他们欺负自己.却不能让他们抓到错处杀了自己.
最可怕的不是德妃这座宫.而是皇帝那天的表情.
他与皇帝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每次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皇帝总是容着他.好像是有什么理由而不能杀他.常喜知道这不是宠爱.也不是喜欢.只是常喜身上有些事情对皇帝形成了掣肘.却不知道具体所为何事.
而那天皇帝将他分配到这里來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像是很高兴.又很轻松似的.像是摆脱了一个大麻烦.像是故意而为.常喜知道就算德妃不提这事.皇帝也会想办法把他从萧落雨身边弄走.
所谓君心难测.常喜摸不透为何皇帝就不惯着他了.他也猜不出來.只能尽力护自己周全.
即使今天的晚饭被罚了.常喜仍旧不觉得懊恼.他心里被喜滋滋的喜悦填满.他见到了阔别一个月的萧落雨.他们说了那么多话.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常喜闭着眼睛回味着萧落雨说过的每一句话.放在心里回味.像是一坛老酒.越酿越香.一开封泥.香飘四溢.
常喜正回味着.肚子却又开始咕噜咕噜叫.颇为煞风景.
常喜翻了个身.想起了常平.他去清馨苑的第一天常平给了他一个地瓜.地瓜很香.很软.很甜.
在清馨苑的宫女太监都被皇帝处死之后.沒人给做饭的常喜和九王爷分着吃了那个地瓜.一个疯子.一个孩子.相对而坐啃着地瓜.眼里心里尽是满足.
常喜不知道自己为啥将那么久远的记忆翻了出來.许是想吃地瓜了.也不知常平过得怎么样.常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许是这雨声闹得.在雨天人们总喜欢想心事.
“咚咚咚”门板被拍响吓了常喜一跳.难道又是昨天那个太监么.
“谁.”常喜警惕问道.
“是我.你芦花姨.”外面传來温柔的女声.常喜才放下身來.这宫里的人他不敢信.晚上都是把门锁的死死的.任凭谁叫也不随便开的.
“原來是芦花姨.來了.”常喜迅速从床上窜起來去开门.芦花已经打着伞.拎着一个食盒.
芦花是厨娘.手艺特别好.所以才能在德妃这里伺候.芦花长得也很美.如今就算有些老了.还能看出当年几分风采.可惜这等人物进了宫.她若是在外头.嫁个好男人开家饭庄.日子定也过得风风火火.
“孩子.听说你被罚了不给饭吃.别怕.姨这里有剩饭.多少吃点.”芦花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居然还热着.
常喜看见吃的也不管别的了.抓起馒头就咬.他总算理解了常平的痛苦.吃不饱真是世间最可怕的刑罚.
“慢点吃.傻孩子.这里还有.” 芦花看着常喜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美滋滋看着常喜吃饭.竟然比她自己吃都香甜.
“那天也是这般大雨.我离开了那个孩子.徒步走到驿站.又冷又饿.从此我就在想.若是遇到了挨饿的人定要给他些吃的免他于苦难.也算替当年的我还了德行.”
“那您做了什么有损德行的事.”常喜叼着馒头.好奇问道.
“我啊……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身在皇宫.能活到现在就是不易了.还想那些陈年旧事做什么.唉.都是这雨给闹的.”常喜看着窗外的雨.耳边仿佛响起婴儿的啼哭.这样熟悉的雨声.总能给她母体般的安心感.
芦花等常喜吃完就收拾好东西走了.生怕被别人发现.不仅仅常喜就连她自己都要被抓了治罪.
从此后常喜便沒事的时候就跑到厨房帮芦花的忙.为她打下手干重活.这宫里除了芦花姑姑再也沒有人对他好.常喜不是不知感激的人.而且他也欣赏芦花身上的那股温柔贤静又有耐力的气质.
不出几天.宫里就有了常喜与姑姑有染的谣言.所有人都对他们指指点点.但常喜该干活干活该吃饭吃饭.从不回应一句.
芦花姑姑也被说的很不堪.老牛吃嫩草.**想汉子了.只能拿太监满足什么的.芦花姑姑在屋里哭了两天.做饭点才出來.
萧落雨自己怎样倒是无碍.他怕伤到芦花姑姑.便來劝她宽心.芦花姑姑只苦笑.也不答话.常喜也不过一笑置之.这种不靠谱的谣传简直比雪蝶那次还离谱.不用理它就是.
他们也就沒在理会过那些谣言.仍旧过自己的日子.直到被德妃召见的那天.常喜才笑不出來了.他跟芦花双双被押到花厅.德妃坐在上位.周围都是宫女太监.声势浩大.常喜抬起头來的时候.看见了坐在德妃旁边的皇帝.他摇着扇子似笑非笑看着常喜.那弯起的嘴角好像在说.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