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章 欲加之罪(第1/1页)侍人手札

    常喜有些浑浑噩噩就被按跪在地上.膝盖跪了这么多年已经磨破了皮.据说每一个奴才膝盖都是这样的.做奴才的最不值钱的就是膝盖了.

    “常喜.听说你最近与厨娘芦花往來密切.可有此事.”皇帝低头看着常喜.慢慢问道.

    “回皇上.奴才近日在后厨帮忙.时不时打个下手.这不算來往密切吧.”常喜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回答的不卑不亢.就算是想要弄死他.也要有个靠谱的罪名.常喜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不是不懂.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在宫里头这么多年.知道主子想弄死谁有的是手段.而这种欲加之罪.则是最普遍的一种.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传证人.”德妃冷哼一声.外面就走进几名宫女.

    这些人平日与常喜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支使常喜干活的时候才说几句话.态度傲慢的很.常喜并不喜欢她们.

    “参加皇上.参加娘娘.”几名宫女跪在地上.都偷偷看了常喜一眼.随即跪好.

    “你们说.常喜跟芦花.到底有沒有勾当.你们都看见了什么.大胆说出來.有本宫跟皇上在.不怕他报复你们.”德妃笑着安抚宫女们.倒像常喜是个小心眼爱报复的.

    “回娘娘.奴婢曾经看见常喜在厨房里单独跟芦花说话.两个人态度亲密.言辞闪烁.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个大眼睛的宫女说道.

    “是啊是啊.我也瞧见了.就在娘娘罚常喜不准吃晚饭的那天.芦花亲自给常喜送了吃的.我们都瞧见了.证人可不止一个.”

    “还有常喜的伞.并不是他自己的.居然是一把小花伞.不知道从哪个野女人那里得來.八成就是芦花给的了.”

    “你……你们.”芦花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看着这些以前颇受她照顾宫女倒戈相向.心痛不已.

    “常喜.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德妃用手绢捂住嘴.一脸的痛惜.“当初我是念你这么多年在宫里尽心尽力.办事利落.才求了皇上让你來我宫里做事.怎知你居然忘恩负义.做出这等耻辱下作之事.让本宫的脸往哪里放.让皇上的颜面哪里放.”

    “我……那伞……”不行.不能说是素月给的.现在青竹园那边已经够乱了.素月要是再受什么牵连.王爷怎么办.常喜把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半天才点了点头.“我无话可说.”

    “常喜.好啊你.居然还有这等色胆.垂涎德妃宫里的姑姑.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宫里不能留你此等祸害.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这宫里焉有不乱之理.德妃.你说此事该如何办.”皇上转头笑看着德妃.把这份生杀大权交到了德妃手里.“朕主外.你主内.这事出在你宫里头.你來定夺便可.”

    “皇上……”德妃低头腼腆一笑.因着这孩子.她也成了皇上的心头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话.就是将管理后宫的大权交给了她.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只是到底要怎样处置这两个人皇上才开心呢.德妃思索着.如何讨她丈夫的欢心.看皇上的意思.是两个都要杀的……

    “常喜.芦花.你们可知罪.”德妃柳眉一挑.问道.

    “奴才不知.”

    “奴婢不知.”

    两人同时矢口否认.这宫里就不准人与人有温情么.便是这般小心还被抓了辫子.常喜郁闷不已.果真是主子想让谁死谁便死.当奴才的不可有一丁点辩解.

    “都到这份你们还狡辩.真是滚刀肉贱骨头.看來不打是不会招的了.來人.将这两个贱货拖下去各打五十杖.不吃点苦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五十杖.不死也要残了.常喜咽了一口口水.有些怕了.他若是残了跟死了也沒什么两样.他不能走路不能吃饭.这宫里的人自会把他扔出去自生自灭.现在人人巴不得他死.他真是一丁点的转寰余地都沒有.别人有主子有靠山.他的主子是个疯子.他又能如何指望.他的能力如此渺小.护自己尚不能周全.如何顾得了他.

    “还等什么.给我拖出去.”皇上看左右不动.声色俱厉吼了一嗓子.太监们缓过神一般去架起常喜和芦花的胳膊就往外拖.

    “哟.这是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外面传來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子袅袅挪挪走了进來.女子一双眼睛一汪水似的.颇具灵气.声音也好听的银铃一般.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德妃娘娘.娘娘万福.”女子跪地行礼.离常喜很近.常喜看着她的侧脸.内心里说着.谢谢.素兰.

    “原來是兰美人.我当是谁.真是让妹妹见笑了.这里出了点家务事.素兰妹子不如花厅去坐免得让这些不争气的下人污了眼睛.”德妃看见素兰进屋脸上似有不悦.宫里党派分明.素兰这个丫头当上美人都出乎德妃意外.好在往日她并不张扬也不勾引皇帝.近日又病歪歪的要死德妃才沒收拾她.想不到今日送上门了.如果能一石三鸟倒也算不输良机.

    “姐姐说的何等话.前日姐姐送的花生酥味道纯正酥脆.极为好吃.妹妹特意來跟姐姐道谢.还记得那日下了大雨.姐姐宫里的小太监也淋了浑身湿透.还送了把伞给他.”素兰笑着说道.即使皇帝沒有赐座.素兰也并不觉得委屈.落落大方站在厅中.自有一番底气.

    “常喜.那把伞可是兰美人送的.”皇上听着这一翻说辞.问常喜道.

    “回皇上话……是的.奴才拿了娘娘的伞还未归还就被他们搜出.实在是百口莫辩.又怕污了娘娘清誉.不敢胡说.”常喜朝素兰磕了一个头.“谢娘娘赐伞.”

    “既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二人在常喜受罚的违反宫规偷吃食物.加罚三十大板.以儆效尤.”皇帝说完甩着袖子就起身走了.本來好好的计划因为素兰而打破.活该这个常喜命大.不过不怕.不急于一时.早晚有一天.他能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千刀万剐.让他为碰了九王爷付出代价.

    德妃见皇帝并沒留宿.心情不佳.让那些人打重些便砖头走了.

    常喜和芦花结结实实挨了三十板子.疼的常喜走路都不能.只能趴在床上哼哼.常喜的臀肉疼的火烧一样.浑身都跟着发烫一会冷一会热的.

    常喜身上沒有带金疮药.只能咬着筷子去忍受那钻心的疼.还在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來一条命.

    那天晚上据说唐御医去见了芦花.再之后芦花就消失了.德妃的宫里也不见人影.常喜问过别人.根本就找不到这个芦花.好像这个女人从來沒出现过一样.常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觉.却为什么别人也都见过她呢.

    在常喜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有人來看过他.握住他的手.很温暖.常喜睁不开眼睛.只知道那个人一直哭一直哭.嘴里说着宇翰我会替你照顾好他.宇翰你放心吧.这种话.常喜不明白为何梦见了宇翰.那是他的情敌.可能是他太紧张了吧.才会做那样诡异的梦.

    屁股的疼制止了常喜的思考.他总是昏沉睡去又醒來.宫里忙忙活活很有喜气.常喜才想起來.是德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临盆在即.

    德妃在后宫素來德高望重.如今一招得子.定会成了皇后了.这样的好运.谁都挡不住.毕竟德妃已经想要太多年……

    常喜能走路了便会往青竹园跑.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常喜知道他的主子在等着他.常喜进來的时候.萧落雨在给花草浇水.看见萧落雨回头笑了笑.“你回來了.”

    “嗯.回來看看主子.”常喜贪婪的看着萧落雨挺拔的背影.这么多年.这个人仍然脊背挺直.并沒有被生活压垮.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德妃宫里吃好喝好么.还回來干什么.”萧落雨轻轻掐去了花朵的骨朵.只留两朵.

    “主子.你不记得我们上次见面说的话了么.我说过会回來看你.绝不会失约.”常喜一把抓住了萧落雨的手腕.将萧落雨的手包裹在手心里.“主子.你不知我多么想你.日日夜夜想见你.那天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沒忘.句句记在心里.主子.我明白了你的心意.绝不会负你.”常喜睁大眼睛看着萧落雨的脸.手指因为激动略微颤抖.

    “胡说什么呢.哪有什么狗屁心意.”萧落雨一把甩开常喜的手.葫芦瓢里的水洒了常喜一身.“我与你并无半点瓜葛.许是我前些日子病了说了疯话.你不必相信.你好好做你的奴才不要肖想太多.以免丢了性命自己都不知道.”

    “不是疯话.您清清楚楚说的.你思念的是常喜.愿意为我死.那些都是疯话么你一点都不记得么.我不信.我不信.”常喜有些激动抬手去抱萧落雨.萧落雨回手就一个巴掌打在了常喜的脸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哪吃的雄心豹子胆.还敢调戏主子.还不快滚.”萧落雨语调冰冷.完全与原來判若两人.

    常喜捂着脸愣住了.萧落雨从來沒打过他.这是第一次………半天之后才失魂落魄的往外走.怎么会这样……这么一夜之间.似乎世界都变了.

    常喜再沒來之前的雀跃.背影落寞又孤单.

    “王爷.你这么做.不怕伤他的心么.”花丛后绕出一人.面色凝重.正是唐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