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落荒而逃(第1/1页)紫阳

    到得县衙门口.莫问被衙役拦了下來.

    “道长.有何贵干.”由于凉国有崇道之风.故此衙役虽然阻拦莫问.言语还算客气.

    “贫道要见田县丞.”莫问说道.此处名为金山县.县丞姓田名汶阳.

    “道长寻我家大人作甚.”衙役又问.

    “眼下他有一劫难.贫道特來救他.”莫问说道.

    两位衙役听得莫问言语面面相觑.对视过后其中一人出言说道.“道长此言不虚.”

    “若有虚言.愿受责罚.”莫问笑道.

    “道长请稍候.小的这就去通禀.”其中一位衙役将威棒交予同仁.转身入内.

    不多时.一位中年男子自后院穿堂而过.來到门口.

    此人身形魁梧.长的一表人才.虽是文官却有武将之相.但此时这位“武将”受伤了.左脸有数道血痕.怀中抱着一只狸猫.这只狸猫是替罪羊.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脸上的伤痕不是狸猫所为.因为狸猫的爪子沒有那般宽.

    “大人.就是这位道长.”随之而出的衙役手指莫问冲田汶阳说道.

    “道长來自何处.”田汶阳上下打量着莫问.

    “自虚无中來.”莫问微笑答道.

    田汶阳见状半信半疑.将狸猫交予身旁衙役.冲莫问拱手问道.“道长乃是九天之上的仙人.”

    “仙人不假.却不曾住在天上.”莫问点了点头.除了避免俗人不必要的纠缠.多数时候仙人并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仙人不是那藏头露尾的蟊贼.沒有必要故弄玄虚.

    田汶阳见莫问言谈随意.神色从容.心中便信了他几分.侧身抬手.“道长请入内奉茶.”

    莫问缓缓点头.迈步而入.田汶阳并沒有请莫问前往后院.而是带着他自县衙大堂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请问道长.本官有何劫难.”落座之后田汶阳出言问道.

    “丧命大劫.”莫问正色说道.

    田汶阳闻言面色大变.寻常装神弄鬼的游方野道多会骗钱求物.绝不敢说出这种骇人的言语.由此可见莫问与那些野道大不相同.

    “请道长明示.”田汶阳侧身相询.

    “田大人孝道有亏.草菅人命.天地有感减禄削寿.此时大人所余寿数已经寥寥无几.怕是不过三日就要进棺入土.”莫问正色说道.

    孔雀王此时就在莫问旁侧.只是凡人见他不到.听莫问如此说话.他不禁眉头大皱.莫问说的是假话.田汶阳是个长寿之人.不得九十亦得八十.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年都死不了.

    田汶阳闻言亦为之皱眉.他皱眉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若是莫问所言不虚.他就沒几天了.二是在怀疑莫问是不是在危言耸听.毕竟嘴巴长在人身上.怎么说都可以.

    “田大人出生之时乃是横胎.几乎要了令堂的性命.二十三年前的夏日.田大人自山中狩猎.网得一鹿.后见其怀有身孕.便放它活命.六年前小妾马尚花毙命.田大人自其棺内放玉璧三枚.片刻之前.令正以茶杯扔砸大人.大人歪身闪过.令正趁势冲上.挠了大人脸颊.大人以右手拒之.又被咬伤了右臂.”莫问缓缓说道.多年之前的那些事情是他自本方土地口中得知.而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他的元婴窥察得知.

    莫问说完.田汶阳面无人色.顾不得左右在旁.快速离座冲莫问深深作揖.“原來是真仙來到.田某有眼无珠怠慢了仙长.仙长快请上座.”

    “不知者不罪.”莫问摆手说道.要想让世人信服.必须有真正的神异威能.单是危言耸听是不够的.

    “仙长容禀.田某敬侍双亲.断案秉公.不知何时犯下那不孝重罪.亦不知草菅人命罪从何出.还望仙长明示指点.”田汶阳躬身求教.面对仙人.他是不敢坐的.

    “你当真不知吗.”莫问沉声问道.

    莫问言罢.田汶阳抖若筛糠.不敢开口.

    “即刻补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莫问不曾点透田汶阳的罪过.田氏双亲遭受虐待.田汶阳膝下无子.此为不孝.隐瞒两位小妾的死因.徇私包庇李氏.此为草菅人命.

    “求仙长明示.当如何补救.”田汶阳跪地伏身.

    “日落之前过堂休妻.”莫问正色说道.

    莫问言罢.一旁的孔雀王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以为莫问会命田汶阳杀掉李氏.沒想到只是休掉.这令他安心不少.莫问行事无有原则可遵循.亦不讲套路.沒人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來.

    孔雀王松气了.田汶阳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贫道告辞了.”莫问直身站起.

    休妻一事令田汶阳异常惊诧.一时之间不曾回过神來.待得他回神起身追出府衙.莫问已经消失了身影.

    “真人.我们要度的是李氏.你逼这县官过堂休妻有何用处.”孔雀王和莫问隐身站立在府衙不远处.

    “大师.行医当寻出病因所在.下药釜底抽薪.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乃庸医所为.”莫问摇头说道.

    “病因为何.”孔雀王问道.

    “田汶阳就是病因.”莫问说道.

    孔雀王闻言歪头看向正在沮丧回返府衙的田汶阳.多有疑惑不解.

    莫问见状出言解释.“自古至今.男为主.女为从.女子有过.皆因男子引领无能.劝解无方.管教无力所致.故此.从有过.罪在主.”

    孔雀王闻言更加疑惑.莫问再度出言说道.“世间无有可恶的女子.只有可恶的男人.若不是那田汶阳姑息纵容.李氏怎敢虐待公婆.毒杀小妾.”

    “若是过堂.李氏当以命相抵.”孔雀王叹气摇头.

    “大师.你不是我们中土人氏.不知我们的刑罚律令.多说无益.等他过堂再说.”莫问笑道.

    “恕老衲直言.真人乃得道仙人.谎言相欺怕是不太妥当.”孔雀王始终认为莫问撒谎骗人有失体面.

    “世事无常.法亦无常.以无常法应无常事.有何不妥.”莫问说道.只要不违忠孝仁义.其他的事情都不值得计较.也沒有必要遵循什么既定的原则.人生在世不应该遵循固定的原则.一旦有了原则.行事就会固化呆板.每件事情都不相同.沒办法也不应该用固定的原则和方法去处理.

    孔雀王并不赞同莫问的看法.但他只是摇头叹气.并沒有出言反驳.

    “大师.若是有人谩骂于你.你当如何处之.”莫问问道.此时田汶阳正愁眉苦脸的坐在正堂木椅上.并沒有回到后院.更沒有过堂休妻.

    “由他.”孔雀王说他.

    “若是有人殴打于你呢.”莫问再问.

    “随他.”孔雀王答道.

    “若是有人把你砍杀了呢.”莫问笑问.

    “万事皆有因果.作恶之人必有恶报.随他去.再过几年.你且看他.”孔雀王答道.

    “大师.你这是自欺欺人.若不制止惩戒.再过几年.你只能看到他更加猖獗.更加无法无天.更加卑劣得意.”莫问笑道.佛家和道家有着太多的不同.不可否认佛家亦有大慈悲.但总是试图感化别人是不成的.需要随机应变.需要分别对待.

    “真人.此事过后.老衲绝不再与你为伍同行.”孔雀王无奈叹气.与莫问在一起.他总是受欺负的一方.

    “大师.此事过后.贫道会如影随形的跟着大师.”莫问说笑.

    孔雀王无奈摇头.

    “大师.你可知道为何你与贫道同行.总是处处落于下风.”莫问又问.

    孔雀王学聪明了.知道一旦回答.必定又要中了莫问的圈套.干脆不予回答.

    “那是因为大师惰于思考.不管遇到何时.都以慈悲为怀处置.而贫道总是多思多虑.贫道思虑的多.付出的心血就多.得到的也就多.而大师思虑的少.付出的心血少.得到的也少.这就是道家与佛家的区别.我等同道皆知道世间万物为阴阳二气幻化.但阴阳二气幻化万象.既有万象就需要区别对待.我们想的是如何积极的去解决和处理遇到之事.而你们想的则是管他何事.我都一视同仁.管他亲近远疏.都同等对待.这是不对的.试问.生养你的父母.与殴打你的恶人能一样吗.你我居高临下.看那县丞自那一筹莫展.这众生平等.不是的.这是天道承负.你我付出的多.故此得到的就多.而他付出的少.得到的也就少……”

    “南无阿弥陀佛.老衲不予真人争论.这赌局本就不合佛门教义.到此为止.老衲先行一步.”孔雀王实在受不了莫问的冷嘲热讽.话音刚落便消失了身影.

    说跑了孔雀王.莫问大悦.孔雀王既然离开便不会再來看他度化的结果.故此他沒有再做无谓的等待.现出身形.迈步向县衙走去.本來他是想等田汶阳休妻.若田汶阳不休.便将其带走.只要田汶阳不在.李氏也就失去了靠山.沒有了靠山也就沒有了撒泼置气的本钱.会被众人群起而攻之.而今孔雀王已经走了.他便将此事提前.

    田汶阳见莫问再度回返.急忙起身相迎.

    “你身上可带得金钱.”莫问笑问.

    “有.有一些.”田汶阳探手入怀.

    莫问不待其掏出银两.探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心念闪动.将其带至南海祈雨台.

    田汶阳骇然大惊.茫然四顾.就在惊魂未定之时.莫问出言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妻不贤夫之过.北行三千两百里便是金山县.走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