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欢而散(第1/1页)“徒”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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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上面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口气里调着嘲笑.袖袍却不厌其烦地替她拭去面上的血.端了几分情真意切的担忧.当百里风间发现无论怎么擦都是徒劳无功.反而沾了自己一片腥后.手一停.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是赤溟蛊又发作了.”
他将人小心翼翼放到地上.手指探上她鼻息.
赤溟蛊统共会发作三次.先是隔十天.再是五天.最后才彻底将人蛀空.可这才第二次.离上一次发作也不到十天.怎么会突然提前了.
百里风间的眉心有点焦虑和慌张.进入这个地方之后.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让人应接不暇心力憔悴.
“这不是你自己种的恶果么.”景澈半阖眸.有气无力.
见他这个模样.她觉得好笑.见惯了他从容不迫的样子.这个模样可真是不像他.那个连自己徒儿被送进幻火焚场都能无动于衷.一剑刺进她肩胛都能云淡风轻拔出的人.这一刻竟然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女人慌了.
相比之下倒是自己比较坦然.这次赤溟蛊的发作不像上次一样啃噬着魂魄.怎么折腾都是一样的.反正她拖着个残败躯壳.左右感觉不到疼.
这时百里风间想到了什么.急惶惶从袖袍里抖出一个锦袋.捏出一粒黑漆漆的丹药想塞到红衣嘴里.
“你又要喂我吃什么.你还有多少赤溟蛊.”而景澈只是疲惫地微微别开脸.避开那粒黑漆漆的药丸.
“续魂丹.”他不耐烦掰过她的脸.动作显然比往日的霸道都轻柔了许多.
“我不吃.”她染血的嘴角浮起点撩人的笑意.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凄意.“怎的.你还要那样喂我么.”
尾音咬着最后几个字绵绵拖长.仿佛一根羽毛挠在心头酥酥麻麻.
百里风间沒有接话.面上敛起情绪风平浪静.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七窍流血的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她哪里來的力气.还在跟他玩这些言语撩拨的游戏.
唇侧滴落鲜血.一身红衣浸在黑夜里.藏了一个邀你共往的迷.这让百里风间有种错觉.她在最后的时光里拼命绽开.一次性用尽这一生的妖娆.
沒有征兆的.他突然俯身.浊重气息呵在冰冷面具上.凝结出的水珠混进血里了无生息.
贪婪吮吸.辗转反复.浓重血腥味掩盖女子该有的温软气息.这个味道让刹那的百里风间突然无比清醒.自己像是一个嗜血的恶魔不过幸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明知道是毒.可偏忍不住饮鸩止渴.他箍着她的头.细细密密吻过她娇嫩唇瓣.指缝中溜过她如缎浓密的头发.她青涩地唇齿推拒.他轻易撬开长驱而入.
下巴新长的胡茬又戎又青.蹭着人肌肤触感又软又硬.
半晌他才挪开唇.手滑到她颈上.仍旧是俯着身四目相对.阴影居高临下拢人头顶.他满脸沾着都是黏糊糊的血.像是涂花脸上台唱了一场大戏.
景澈急促喘着气儿.力气也回了些到身上.视线被淤血遮出一片绯色.目光正好挨着他的下巴.近在咫尺的脸庞让她有些怔.
大概有那么一个瞬间.景澈忘了提醒自己是红衣.然后她的手指颤巍巍抚上他下颚那圈浅青.摩挲着.魔怔了似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下雪夜.他喝醉了仰头躺在云覃峰后山的草坡.白马骨枯萎的花梗压在身下.温酒撒上冻僵的泥土.她大胆而嫌弃地扯了扯他的脸皮.却在碰到他胡茬的瞬间.像触了雷般缩回手.
无论哪段记忆里的他都带着这圈浅青胡茬.扯着笑.百年沧桑的优雅.那个时候她的个子也就如此高.正好能挨着他的下巴.很多次她都想触碰师父的青胡茬.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少女时候的她还沒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一次.两次.后來越來越肆无忌惮.
那种粗粝而温柔的质感正如他给她带來的岁月.独一无二.无人能替.
爱是这般.伤亦如是.
视线里拧成一条线.焦距落在他眸底.见到那微有狐疑的神色.景澈忽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手势是多么亲昵和沉迷.幸好神情隐在面具里无法被探知.
她却沒有露出任何少女的拙劣慌张.掌心继续镇定地顺着他脸的轮廓抚上.温柔弧度却突然绷紧施力.一记耳光扇了过去.
“啪”一声不轻不重的响.她唇角跟着一起上扬:“百里剑圣.我价儿太高.你上得起么.”
百里风间也沒恼.牵起嘴笑笑.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子.施施然抬袖擦干净脸上血迹.唯一的破绽便是迟钝半拍才发觉指尖还捏着那粒药丸.
伸手递过去.偏着脸看不出个神情.眼眸半眯.声音里调着戏谑:“你自个吃.还是要我再补一回.”
景澈抬手接过续魂丹.端详片刻后失笑.呵.平平无奇的模样.能续了魂又如何.他怎就知道.她一定就要活下去.
收拾轻轻一挥.续魂丹便咕噜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你”
她扬脸恬静地笑着.淡然叙述道:“红衣哪敢承你百里风间的情.这回來帮我來找溟虫我就已经受宠若惊了.人情受多了怎么还.难不成要把我自己卖给你么”
百里风间看着面前这个人.面具里的血不再决堤了似的往下淌.看來是蛊毒的发作已经过去了.
而声音像是水乡小桥下的流水.像是月老指尖一抹红线.细细软软缠在心头.字字都是挑衅.他怒也不是.失了风度.却也接着笑不出來.索性拂袖转身.不再理睬走下台阶.抛出几个冰冷冷的字:“那你就等着死吧.”
景澈望着他一级级走下台阶.背影和黑暗融在一起极其恍惚.背后靠着的石壁烙着骨头极不舒服.她闭上眼.任由再一次的不欢而散.
百里风间已经回到了进來那个地方.那根绳子还孤零零地垂着.半点零星的微光从坑顶折射下來.地上一堆沙丘.是从上方那洞穴里倾斜而下积成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吹出來.细细缠在鼻翼.百里风间闻到泥土夹杂着古怪的味道.
他伸脚拨开沙丘.顺着极不明朗的光线.看到里层泥土的颜色深得几乎发了黑.他蹲下身手指沾了点还沒有凝固的液体.放到鼻尖嗅了嗅.
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