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第1/1页)叫我特种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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雇佣兵们也深知自己的这些处境,他们也不把自己当做人,更不会把对手甚至平民当做人来对待。长期的战场压力和非人的待遇令他们嗜血、嗜酒、嗜赌和嗜钱,当然有钱有酒必定不会缺少女人。一旦拿到钱接受了任务,不管时间长短先去狂欢一把。绍辉以前和他们打交道时经常看着两名雇佣军进入酒馆或酒吧,一掷千金地饮酒作乐,清晨又会相互搀扶着走出门口。之所以一掷千金是因为在战乱环境中物价非常的高昂,尤其酒水和妓女,有时候一瓶好酒的价钱甚至比一支AK步枪都要高。绍辉出身农民,他曾心疼地问他们为什么不为将来攒点钱,对方拉着舌头告诉他:对于昨天,今天就算作明天,现在还能喝酒说明就是多活了一天,趁着自己还活着,要抓紧时间享受。明天?不存在,不是明天不存在,是我不存在了。
他们醉酒后最爱拉住别人问:你见过世界上最美的鲜花吗?当子弹穿过活人脑袋的那一刻,所绽放出来的花朵,真美……
当这样一支部队光临某个城镇时,烧杀奸掠只道是寻常,所以国际上对雇佣兵颇有微词,但是佣兵自身在其中找到刺激得到满足,平民就此遭了殃。昨晚库塔拉镇所受的遭遇和雇佣兵的手法一模一样,所以绍辉一口咬定这件事肯定是某一队雇佣兵干的,至于库塔拉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为何会引来鬼影部队屠城,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基地办公室内,办公人员小张刚刚挂掉电话皱着眉头思索着,站起身走到主任办公室敲敲门,“进来。”里面传来一声疲倦的回答,片刻后小张走出办公室,苏岳松随后赶到。
“什么?坚决不行!想都不用想,这是不可能的事!”苏岳松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说道。
老主任坐在办公桌后面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咱们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斗争,上次出兵保护镇政府已经是很破格了,这次他们竟然得寸进尺要我们去库塔拉,我也坚决不同意,叫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心里有个数就行。”
十分钟后,苏岳松出现在队员们的面前,他神情严肃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昨晚库塔拉镇发生的事情,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了政府守军,德克罗镇的军队接到命令要派一部分力量暂时去守卫库塔拉,镇长请求咱们武装支援一起过去被我拒绝。我希望大家认清形势,现在我们周围隐藏着一支非常心狠手辣的特种部队,他们随时会袭击附近的任何一个目标,也包括我们。现在我们不要再想着依靠镇里的部队来支援,大家也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如今分一部分兵力去了库塔拉,他们肯定是不能自顾。我要求从现在起停止一切活动,白天全员上哨,晚上两人一班轮流上哨,直到警报解除,大家明白吗?”
“明白!”所有人洪亮地回答道。
于是分队从现在起停止训练开始武装上哨,十一个人分布在四面墙的要害部位观察着四面八方。这四面墙犹如一个方形长城相互呼应,墙上修有掩体走廊和射击瞭望孔,并筑有四座岗楼供遮风避雨用。队员们都是出身特种部队,深知敌暗我明的厉害,所以都潜在瞭望孔内向外观察,并且要求当地的警卫雇员也要这样,如果对方真是绍辉所猜想的雇佣兵鬼影部队,那么在制高点直立行走会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情。
“你害怕死亡吗?”一个年龄还很小的当地警卫问道。
绍辉怜爱地看着蹲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小伙子,虽然自己年龄也不大:“害怕,这是人的本能,但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怕所有事情。”
“为什么呢?自己能强迫自己不怕死?”小伙子干脆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问道。
“当然能啊,对于害怕危险的人,这个世界总是危险的。”绍辉微笑地对他说道。
“哦。”小伙子不知道听没听明白,安静了片刻后又问道:“你打过几次仗?”
小伙子充满天真稚嫩的语气令绍辉对他非常有好感,他伸出手摩挲着小伙子的头发说道:“不是很多,但每次都很危险。”
“那你在哪一次里面最害怕死亡?”小伙子又问道。
这个问题让绍辉陷入沉思,他卸下头盔放在地上当做马扎慢慢坐下,把步枪搂在怀里说道:“哪一次战争我也没真正害怕过死亡,即使我亲眼看着很多战友倒下再也没能站起来的时候。唯一一次害怕死亡,我是说真正的害怕,不是在战场,也不是在部队,而是在我自己的家乡。”说到这绍辉将头垂下,看着地面没有再说话。
“哎呀,咱们的绍辉今儿头一次吐露内心。大家好,这里是明星零距离节目,我是当家花旦……哦不,我是当家主持人小黑,欢迎大家来到现场观看节目。军旅明星绍辉同志外表刚强战功显赫,但是他的内心会像外表那样坚硬如钢吗?请大家继续关注本期节目——怕死的特种兵!”电台中传来刘君浩俏皮的声音。
“耶!”所有队员开始在电台中起哄,绍辉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电台调成自动模式,他对着电台骂了刘君浩几句,但是实在拧不过大家起的哄,只好冲小伙子笑笑表示歉意,然后用普通话开始说道:
“那一次是在我探家期间一个战友出车祸死了。他比我早退伍很多年,在老家找到一份工作而且刚结完婚,结果跟着别人的车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战友们相约去殡仪馆送他最后一程,这也是我们战友唯一一次大聚会,没想到竟然是在殡仪馆。殡仪馆离我家很远,那天我想早去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于是起得很早跑步过去,也当做是晨练,来到山上才六点多,当时天比较黑殡仪馆还没开门,我就在附近溜达溜达,突然听见远处有哭声,而且哭得撕心裂肺。开始我以为是战友的母亲,走过去才发现那里是一片被铁栏杆围起来的公墓,一辆破自行车丢在外面,一位老母亲在里面对着一个墓碑痛哭着……”绍辉说到这有些哽咽,他清清嗓子继续说道:“后来大门开了,我就问工作人员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告诉我那个老母亲的儿子在施工时摔死了,后来埋在了这里。她的家离这儿来回有五十多公里,老母亲每天清晨都会骑着自行车准时来到这里看她儿子,一哭就是一天,晚上再骑车子回去,不管刮风下雨每天都来。公墓不是每天都开放,她就翻栏杆进去,你看这么高的栏杆我都翻不过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看样子她会一直来看她儿子,直到她死的那一天……”一口气说完这些,绍辉沉默了。
电台里面顿时安静下来,很久,赵正豪小声问道:“后来呢?”
“后来……”绍辉抿了一下嘴唇,“后来在仪式上,战友的母亲哭晕了很多次,醒来就喊我的儿啊……娘想你……”绍辉眼角湿润了,他用手背擦擦眼睛:“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害怕死亡,害怕如果哪一天我死了,我娘会想我……”
“再后来,我就去一个庙里许愿说,如果哪一天我牺牲了,就把我埋得离家近一些,这样我娘想我时不用再跑很多路……”
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后,绍辉心里起了很大波动,他慢慢关掉电台想安静一会儿。发现那个小伙子仍然抱着膝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听不懂绍辉刚才说了些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流下眼泪。
“你害怕死亡吗?”绍辉轻轻问道。
“不怕!失去亲人的回忆比死亡更可怕!”小伙子干脆地回答道。
长期的战乱葬送了大量孩童的家庭和童年,绍辉明白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为什么会这样回答。
“如果真打起来的话,你一定要跟着我躲在我后面,记住了吗?”绍辉抚摸着他的头问道。
小伙子用力点点头,坚强的眼神里不乏稚嫩和纯洁。
太阳渐渐落下西山,月亮慢慢爬上东山,队员们留下两个人值班,其余人回房休息去了,一夜无语。
第二天所有队员来到城墙上哨,太阳重复了一遍昨日轨迹,又把广阔的舞台交给了月亮。
今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