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1/1页)宠爱

    黄岩  林稍稍将门掩住,掩住了里面王神爱的哭声……

    潘  九玉两口子在里面,就算外头再多人来再显赫的身份,都不得轻易进入。

    黄岩林  就站在门口守着,听见里面,

    王神爱哭得撕心裂肺,嚷出来的话儿却……着实不妥,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偏偏把我的老潘夺走!呜……”

    潘九玉好像在劝她,王神爱喊得更揪心,“我要老潘!我要老潘!”

    黄岩林额头上的汗直渗!

    这还得了,看来真有猫腻!可是这人都走了,本来走得就叫人唏嘘,这要再爆出“扒灰”丑闻……首长啊,这晚节可得保住!

    潘九玉完全劝不住,

    一先是站着哄,

    再,弯腰哄,

    蹲下来哄,

    不成,哄不住。

    走了的是自己的父母,躺在面前的是自己的父亲!九玉怎么不难过!

    可是,人走他一肩挑,有太多太多的后事需要他潘九玉这会儿一定要稳住稳住再稳住!人,走了,一生的名节总要保住啊!王神爱这么哭他也难受,心像刀子刮,已经不知道什么滋味儿了。可是理智强硬地支撑着他,不能乱,千万不能乱……

    潘九玉出来,看了一眼黄岩林,黄岩林耳朵根儿烧红!有些扒墙角根儿的话儿听了真是糟心啊。

    九玉些许憔悴,眼窝儿都凹进去了,

    “黄叔叔,”这是小时候的称呼了,黄岩林听了眼睛也红了,“这事儿不能叫外人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黄岩林连连点头,

    九玉抬手按在太阳穴上,合上眼,“神爱我劝不住,她这样,迟早要出事。你打个电话把林蒂叫来吧,”停顿了下,“可以告诉她实情,看她劝不劝得下来。”

    “好,我去安排。”黄岩林也恢复持稳,“九玉,你也要保重,有些事我知道怎么处理,放心。”

    九玉什么都没说,紧紧握了握黄岩林的手腕,点点头。

    一时中N海里阴霾重重,人来人往,全是高官出入。消息还没对外发,平常老百姓根本不知道那红墙金瓦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小日子照样该咋过咋过,部队倒是严正以待,基层领导干部有些纳闷,才下来各地的z 央 巡视组暂停了一天工作……

    王神爱住在桂秀轩北屋,

    这日,在静谷外等候安检放行的高官们发现一辆黑色奥迪一路放行,直向桂秀轩开去。谁?纷纷私下猜测。

    一人下车,撑开黑伞,一手扶挡车顶,另一人双手搀扶出一黑衣老太,老太戴着黑墨镜,头发盘得一丝不乱。黄岩林亲自出来迎接。

    一行人沿廊下左拐,沿途警卫三步一岗。

    老太太见势脸色已然不好,按着不发,走到尽头才冷冷开口,“你们这是把我们家神爱扣这儿了?”

    黄岩林连忙抬手摆摆,“哪里哪里,怎么敢……”

    老太太眼一眯,“那这么多哨卡盯着谁!”

    黄岩林晓得这老太太出了名的矜骄,这茬儿不消跟她一直裹,服个软,轻轻说,“您息怒,马上就撤了。”

    老太太也知道黄岩林这类“权管家”最是会“嘴脸人生”,冷看他一眼,进了屋。

    绕过前堂,

    后室一间小卧室,王神爱翘着腿靠在沙发里,两手耷拉在沙发扶手上,头歪仰靠着,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

    只老太太和她的办公室主任冯坤进来,冯坤两手交握身前,也只是站在门口止,见着老太太微弯着腰一手抬起向王神爱心疼走去,“我的神爱哟……”

    王神爱人身没动,不过扭过头来,眉头微一蹙,“他们把你抬来干嘛,”

    老太太就那么弯腰站她身旁,两只手握住她一只手,“祖宗诶,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老姨奶奶说,怎么能叫你闷着疼?”

    王神爱抽出手,身子往旁边一蜷,“我有什么委屈,不过觉着自个儿真是个扫帚星,亲人都走了……”

    这话听了,老姨奶奶哪里担得住!身子一晃,冯坤赶忙过来搀扶住,扶着她老人家又往王神爱窝着的那一边走,

    老姨奶奶还弯着腰,跟着冯坤扶着她也把身子躬地极低,

    “你这不是在抠我的心?瞎说什么,谁说你是扫帚星了,我不跟你说了,你那一大家子都赶着先上天给你占地儿去了,晓得你从小就想当神仙,先去探路看哪里的位置适合你……”

    王神爱望着她开口,那眼睛殷虹娇嫩得掐得人心出水儿!冯坤见她这样,那滋味儿都不好受,

    “也还真被您胡扯着了,我前儿是梦见一个东西跟我说老潘和妈妈一样不是死,而且已经记入我的‘功德簿’,许是真上天当神仙去了。”

    老姨奶奶连连点头,泪珠子直掉,

    王神爱突然一烦,站起身,两手插进军裤荷包走到窗边望着外边儿,“哭什么,既是当神仙了,应该敲锣打鼓,哭什么……”

    “好,敲锣打鼓。”老姨奶奶点头,一手忙抹泪,

    “可我还没哭够……”她又幽幽说,

    老姨奶奶又点头,“叫你哭够,一定叫你哭够。”

    出来,

    潘九玉站在庭里的院子里,两手垂立,

    老太太看他一眼,被搀扶着向另一间小客厅走去,潘九玉跟在后面。

    “哭灵?”黄岩林禁不住出声儿反问,

    老太太斜睨他一眼,淡淡开口,

    “面向东方设灵堂,停灵七日一周,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七日,单请一百单八众禅僧在其身前居所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在书屋亡处,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七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处,另有五十众高僧、五十众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老太太清清喉咙,不紧不慢端起茶盏撩了撩杯括,喝一口,又如默书干脆利落一套程序接着说,“哭灵二百人,服丧戴孝,七日颂七篇祭文,神爱亲自写,她会每日哭祭送行,另有锣鼓(多少多少)相伴……”

    令人咋舌,简直非人世所想!

    末了,老太太见他们明明震惊,却漠然着一张脸,不禁冷哼一声,

    “你们要觉着没能力,这事儿我们家兜着。”

    “您这不是能力不能力,是胡闹!……”黄岩林深蹙眉头说,

    老太太霸道,一下拍案而起,冷笑而出,

    “且说办不办得了,办不了,神爱我接回家,照样把这丧事办得风风光光。”

    “办。”

    始终站在那儿不发一言,最后,潘九玉只说了这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