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节 滚滚的红尘有些爱称不上散漫(第2/2页)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大妞的衣服!

    “禽兽!”我冲上去一拳打到他的脸上,他踉跄着一个跟头撞到了桌子上。

    “霹雳巴拉~”课桌椅像塔罗牌一样地陆续倒了下去,就这么狼狈着,拼成一地的狼藉。

    “呀~”他奋力地从桌上弹起,朝我亮出了拳头。

    “你他妈找死!”我反扣住他向我挥来的拳头,很轻松地就把这个虚胖的小毛孩儿撂倒在了地上。

    本想多给他几拳,可是大妞却冲上来拉住我说:“阿哥,别打了,我不喜欢看你打架!”

    “阿哥?”小胖子捂着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我没猜错,这男的真是你阿哥,他就是你画上的那个人对不对,他就是你向往的那个什么心,什么离对不对?”

    “我不答应,”他冲过去死死地抱住大妞:“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没人能跟我抢,没人!”

    “起开!”我揪起他的衣领甩开了她,把大妞护在身后。

    “阿哥,我怕。”大妞怯怯地躲在我后面小声地说着,我拍拍她的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小子,”我伸出一根指头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别太嚣张!”

    “我长这么大什么都没学会,就只会嚣张,”他用手一摸鼻子,拽拽地说:“我告诉你,你别对我凶,小爷我不是吃素的,我现在就要跟你决一死战!”

    满脸都是愤怒,他就这么带着满脸的愤怒上前,想与我继续他的“决一死战”。

    “铁头,”苗俊在这个时候拍住铁头的肩膀:“出去。”

    他淡淡地说着,铁头扭头,诧异地望着他:“老师!”

    “出去!”他呵斥他:“老师的话都不听了吗?你给我出去!”

    那个被唤作铁头的小胖子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哼,”他撂下这么一句从鼻子里哼出的连作屁都算多余的没用的话,就拔腿跑出了门。

    “同学们,你们跟老师来一下。”

    苗俊招呼着屋里屋外的孩子们向外走,孩子们就陆陆续续地跟着他出了门,大妞也听到了他的“指令”,起身走出去,可是刚走到门边,苗俊就回过头来对她说:“你不用来了,留在这儿陪你哥哥。”

    大妞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我问她:“他不让去?”

    她委屈地点点头。

    “是不是有人排挤你?”我说:“有什么事儿你跟阿哥说啊?”

    她低低地垂下头,一副很怕说话的样子。

    我没有再问,而是把目光移向了窗外,只见苗俊领着那帮孩子走到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小声嘀咕着些什么,然后那群孩子就笑嘻嘻地跑开了,而后回来的,就只有苗俊一人。

    “他们呢?”我问他。

    “走了。”

    “你都跟他们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笑,”我审视着他:“说,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支开大妞乘机在人前人后数落她?”

    他摇着头笑,顺手带上了门。

    “你是大妞的哥哥吧。”他坐到了一把椅子上,一副要深谈的架势。

    “现在,”他说:“我们来谈谈大妞的问题。”

    “洗耳恭听。”我拉了一把椅子,翘起二郎腿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拿出了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画纸,递给我:“看看吧。”

    我接过画纸,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什么逼真的素描,而是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简笔画,画上的内容也很简单,一个大人,还有一个小人,他们手拉着手,手的中间,紧紧捂着一颗心。那颗心被特别处理过,我把鼻子凑近,闻了一下,是指甲油。而且是红的,像血一样的红,作画的人变态到把指甲油涂到了那张屎黄色的牛皮纸上,摸成一颗心的形状,恶心地就像是谁不小心把胸腔里的心脏拉进了茅坑里。

    我强忍住嘴角的抽搐,镇定地问:“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画吗,有什么问题么?”

    “请你看看这儿。”他伸出一根食指用力地扣着稿纸右下角一行小字儿,我扭头去端详,伴着他敲击出的那重重的声响,我的心里霎时一惊!

    那是一行用铅笔写的很小很小的字儿,可我还是很清晰地看到了那由蚂蚁穿起的大如蚁穴般令人头晕目眩的内容——

    阿哥,大妞。

    在一起,永远。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三行不大的字儿,已一种巨大的姿态蛰伏于牛皮纸暗黄的一角,我仿佛看到了我煞白而突兀的眼球也掉进了茅坑最肮脏的深处,渐渐染得熏黄。

    “您别紧张,像令妹这个年纪的孩子比较懵懂,对未知的情感会有憧憬和向往,医学上将这一现象称之为早熟。早熟呢是一种比较普遍的现象,一般是由肤浅的认知和由潜在的性本能冲动所引起的,一种无意识的自我迷失,这要归结于·····”苗俊像一台录音机一样机械地往外面吐着字儿,我却是被这些书面化的措辞表述搞得头晕脑涨,再也没心境听下去了。

    “别给我整这些没用的。”我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

    “经医学专家和心理专家的权威认证,世界上有80,的孩子存在早熟现象,而这种早熟现象就目前而言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我们可以····”

    “行啦!”我制止他:“你可以闭嘴了。”

    “大妞。”我问她:“告诉阿哥,你画上抹得这个指甲油哪儿来的?”

    我必须得搞清楚这指甲油的来历,不是怕她占别人便宜,而是怕她被别人占了便宜还傻乎乎地帮人数钱。指甲油这东西在村里是罕见的高档品,没两个钱你是使不上的,物以稀为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一些爱美的哈尼族姑娘喜欢用可以上色的花瓣来包指甲,包上个三五天,指甲就会变成粉红色,但,也只有这一种颜色而已,虽然单一,但也不至于用叶子来染色吧,绿色森然不说,而且还不见得能染得上去,所以粉色就粉色吧,姑娘们就将就着用了。可是指甲油不同,那是工业漆,颜色是刻意染的,就像那黄皮纸上的一抹红,真的跟血似的,红的骇人。试问谁会无缘无故送大妞这么稀罕的东西呢,她千万别告诉我是借的,因为山里的穷孩子们,还没人能借得起她!

    “到底哪儿来的!”我又问了一遍,逼迫道:“说!”

    “铁头,铁头买给我的,”她低着头告诉我:“因为我想要,他就买给我了。”

    “好好的,怎么会送你东西,我看那毛小子不像个爽快的人,你说,你是不是答应他什么条件了?”

    “没、没有。”她言辞闪烁:“真没有。”

    “肯定有!要真没有你何须这么慌张!”我捏起她的脸,逼她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答应他什么了?!”

    她怕兮兮地把头抽了回去,眼睛瞟着地,尴尬地说:“我答应他,只要他能弄瓶指甲油给我,我就让他亲一下。”

    “哐当!”听到这么荒谬的买卖,我差点儿没坐稳,险些一屁股栽到地上去!

    “你让他亲了?!”我瞪着眼睛问她,她在我怒气冲天的注目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混账!”我猛地一拍桌子,呵斥她:“你怎么可以这么恬不知耻你!”

    “呜呜呜~”大妞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我骂她:“你还有脸哭!”

    “她阿哥,”苗俊走过去拍着大妞哭得一抖一抖的肩,对我说:“或许你应该耐心些,她只是个孩子,懂不了那么许多。”

    “是,她是不懂,”我冷脸道:“可是别告诉我,你也不懂!”

    我忿忿地用指头敲着牛皮纸上那几行小字儿:“瞅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也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该晓得的吗?”

    “啪!”我把牛皮纸折起来往桌上一摔:“别告诉我不是你教的。”

    “在下不才,但这只是专题课上讨论过的句子,不值得小题大做,况且我从没让令妹····”

    “讨论个屁!”我愤愤然地骂他:“你他妈就是闲的蛋疼尽扯淡!”

    “这位先生,”他不动怒亦毫无畏惧地说:“我不认为讨论抒情的文段子会是一个差强人意的教育方式,同样,我不认为当着孩子的面爆粗口的人会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活榜样,而且我也不认为您像现在这样漠视教育体制,靠与教学人员起争执就能解决问题。”

    哦,我痛恨书呆子,尤其是只会说废话的书呆子!就好比蜜豆说的‘我讨厌傻子拿我当傻子,尤其是自以为聪明的傻子拿我当傻子’一样!学海无涯,是没错的,但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是更更没错的,那一刻,我真的坚信,留下是地狱,走出去才是天堂。

    “退学,”我说:“我替你解决问题,就这么简单。”

    苗俊傻傻地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我乐得清静,拉起大妞就走出了那间破茅屋。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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