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节 三碗虫子一盘菜(第1/2页)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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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湖畔,没有风,没了柔波的湖面,沉寂的格外深邃,木莲低低地垂下了头,惨白的小脸儿上,写明了面如死灰的病态。今夜的星辰,也没有光,那份失色的暗淡,吸走了所有的明媚与绚丽,夺去了生机,夺去了蓬勃,落寞在黑暗里弯下了腰。我颤抖着,拾起了今夜的暗淡与落寞……今夜,已被风遗弃,我不忍再撒手,把它抛弃;今夜,已为光明所淡忘,我更不能拱手,将其让给黑暗。夜未央,我虽守着黑夜,却念着光……

    ——摘自窦泌的心情随笔《未央》我真的做了梦。

    梦里的草很高,像海浪一般的涌动着,带着腥香,漫过我的肩。

    我没有方向地走在一片死绿色的草海里,不知道风是往哪儿吹。

    恍惚间,我有了梦中梦。

    我依稀地看到柳薪阴着脸站到野草堆的中央,绿色的裙摆轻飘飘地罩在身上,像是一朵不会动的云。

    “柳薪,是你吗?”

    我扒开了漫肩的野草,她转过身来,闭着眼睛诡异地笑了。

    我的嗓子在这时候哑了,想叫,但是叫不出声,我看到,她把眼睛睁开,里面没有眼球。

    “妹子,吃了它们。”

    她的手掌缓缓地在我面前摊开,两个瞪圆了的大眼珠子在掌心里不停地转动。

    “要么死,”她说:“要么饿死。”

    我拼命地摇头,但是她看不见。

    野草在一瞬间不要命疯长,她手中的眼球渐渐地没入了一片死绿的荆棘,我看到两只眼球都往外渗着血,只是那血,也是绿的。

    醒来的时候,眼前的依旧是柳薪,鲜活,却一脸死气。

    “该上班儿了。”她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我如梦初醒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迷茫得有些不知所措。

    “早饭在一楼,”她说:“我先去店里交代一下,一刻钟后回来接你。”

    她轻快地走下了楼,我懒洋洋地靠在窗边,看着她开着车子扬尘而去。

    长长的影子在偌大的长廊间拖出一个寂寥的弧度,我迈着步子随着影子踉踉跄跄地摆动着,像是过了奈何桥般地凄然。

    这就是一个人的孤孤单单吧,不得不独自走在旋转的老木梯上,走过狭长的落寞,也得学着一个人吃饭,睡觉,自言自语地唠嗑,很难想象,这偌大的宅子,柳薪一个人,住着该是怎么地孤独。

    “好窦泌,”我对自己说:“就一刻钟的孤独而已,你要学会忍耐。”

    我收拾了一下沉重的心情,拿起了筷子做到餐桌前,我没想要狼吞虎咽,但至少也得吃一顿饱饭,好有力气干活。

    “好在饭是现成的,窦泌,”我心想:“你该知足了。”

    桌前有三道菜,大约是怕饭菜晾凉了不好吃,所以上面都倒扣着盘子,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不过早餐不能太丰盛,吃个半饱就好了,只是我没想到,这被扣得严严实实的佳肴看着温馨,掀开来却是恐惧。

    你绝对无法想象,盘子下头的碗里头全是虫!三个碗里都是,而这虫全是同一个品种,都是我最怕最怕的竹节虫。

    我打开第一个倒扣的盘子,碗里是炸过了头的竹节虫,我打开第二个倒扣的盘子,碗里是是炸得半生不熟的竹节虫,而第三个盘子下倒扣着的,是活生生的竹节虫,肥肥胖胖地爬满了一整碗,看着是说不出的恶心。

    “妈妈呀~!”我尖叫着合上了盘子,哆嗦着蹲到了墙角,使劲儿地掐自己,只希望自己还在做梦。

    “醒来,醒来,快醒来啊。”肉已经狠狠地透着淤青,我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不相信我还醒着这个令人抓狂的现实。

    “啪!”手机在这时候从衣兜里掉了出来,像是一记清脆的巴掌,打醒了乱的不知所措的我。

    “这个收好,想做什么就去做,要是受欺负了,就给我打电话。”耳边忽然间想起了栗子对我说过的救命的话,我颤巍巍的打开手机盖儿,拨通了栗子留在上面的号。

    “喂?”电话通了,一个好听的女生甜甜地响起,我心里蔓延的恐惧忽然间像是注入了一股细细的暖流,不再那么骇人了。

    “栗子~”我喊着她的名字,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窦泌?!你别哭呀,谁欺负你啦?”

    “不是人,是虫,这儿有好多虫,我好怕~”

    “别急,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

    “怎么,对我做的早餐不满意,这么快就想急着走吗?”一个染彩色刺猬头的男人从一楼的地窖里钻了出来,我不晓得屋子里原来一直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不留神儿就把手上的手机滑落在地。

    “喂,喂?窦泌,出什么事儿了?窦泌,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电话那头传来栗子焦急的叫喊,我竟是像定住一般,眼巴巴地看着男人弯腰拾起了电话。

    “电话呀”他朝我扬了扬手上还在响个不停的机子,多管闲事地问:“你给谁打呢?”

    我捏着拳头恐惧地定在原地大喊:“栗子,栗子,我在西四巷的老屋,你快来啊!”

    “嘟~。”男人恶作剧地按下了拒听键,又一脸无辜地摊摊手:“哎呀,你看我都做了些什么,电话断了呢。”

    我抿着嘴站在原地,眼泪巨不争气地流了一脸,我知道此刻的我一定像一只花猫,哭得傻极了。

    男人插着裤兜走过来,把手机往我面前轻轻一递:“还你。”

    “啪~。”他还没耍够,我刚要伸手去接,手机就啪地一声往下掉,我明白他是故意的,但他的假惺惺又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的,手机才刚掉下去,他就伸手接住了,像是玻璃拍在棉花上的声音,软绵绵地一声响。

    “小妹妹,别说哥哥没提醒你,接手机可要接稳了,这玩意儿一摔下去,可就吧嗒一声响,”他把手机扔给我,伸手在我眼前打了个响指,吐了俩字儿:“没了。”

    我死死地握着手机,转身就去拉门,可是门好像被锁死了,怎么拉也拉不开。

    “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吃一顿饱饭再走吧。”他好像早料到我走不了,便兀自坐回到餐桌旁招呼我说:“好歹尝一点儿,不然柳薪会怪我招待不周的。”

    “请吧。”他把餐盘往我面前一推,一条条虫子又开始在碗底不要命的蠕动,那可怖的情景,就像是几千几万只在坟地里高高扬起的手,正朝我挥舞。

    我咽了咽口水,拖时间搭讪说:“呵呵,请,请问,你是柳薪家的,厨师吗?”

    “哈哈哈~,算是吧。”

    “呵呵,久仰了。”

    “久仰?”他轻轻将眼皮挑成一丝戏谑的弧度:“小妹妹,这一片没人见过我,不晓得我一个足不出户的人,你是如何个久仰法儿?”

    我尴尬地望着盘子里胖得让人毫无食欲的虫子们,继续无聊地搭讪:“呵呵,那个,也对哦,不过我很好奇,照你这么说你是一直都在这屋子里?你为什么是见人,不不不,我是说,你怎么个见人,也不对,我是说,你怎么会见人,哦,我到底要说什么?!”

    我语无伦次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最后搞得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不要说了,你口中的我,”他笑着,没所谓地自讽:“也就是你所谓的贱人,无论见不见得人,也不过就是想替柳薪招呼你一顿饭,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呢?”

    他把盘子又往我面前推了推,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不禁用手捏住了鼻子捂住嘴。

    “怎么,小妹妹不肯赏哥哥个面子?”

    “肯,怎么不肯,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还要说什么呢,哦,对啦!”我把盘子推远了些,镇定却又毫无意义地问他:“你干嘛要躲起来呢?”

    “躲?”他轻笑:“我阿本长这么大还不知道什么叫躲,没人见过我,那是因为见过我的人都死了,不过,你既然是柳薪交代的贵客,那就可以例外。”

    “你还是快吃吧,”他又把装满盘子的虫子推到我面前,强调道:“凉了不新鲜。”

    天哪,虽说是不要钱送白食吧,不过看他的架势真跟强卖强卖差不多!我吓出一身冷汗,晕乎乎地说:“不,不,我想说···”

    “妹妹就那么喜欢哥哥,有那么多话说不完吗?”他无赖地说:“放心,你吃饱了,哥哥陪你聊,聊一宿也没关系。”

    窗户在这个时候哗啦一声碎了,我看到每一片玻璃都流着泪开放,脆弱得漫天雨打梨花。

    “恐怕她没这个时间。”栗子从半米高的窗户架上跳了下来,像一个无所畏惧的美少女战士,英气,飒爽,所向睥睨。

    “栗子!”

    我像一只欢喜的小鸟般轻快地飞了过去,栗子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像护小鸡仔一样地把我拉到她身后。

    那个自称阿本的男人邪邪的笑了,他走过来挑起栗子的下巴,暧昧地说:“栗子?呵呵,柳薪说的没错,你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让我心动。”

    “这位先生,请你放尊重点儿,”栗子别过脸去,不带一丝情感地说:“我不曾见过你,咱们好像没什么交情。”

    “没交情?我呸!”阿本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轻蔑地说:“你少他妈跟我装,你以为你打扮成这样我就不认识你了,你不就是····”

    “我不是。”栗子冷冷地回应,拉起我的手,朝着阿本扬了扬:“我来是带她走的。”

    “等一下。”阿本叫住了转身的我们,把脸凑近盯着栗子说:“别否认,你他妈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是···”

    “我错过什么了吗?”柳薪在这时候回来了,开门的霎时间,她捂着嘴惊呼:“哎呀,这是怎么回事儿啊,窗户怎么破了?”

    “苗栗?”她不经意间瞟见了栗子,随即不满地暗讽道:“哟,今天吹得是哪阵风啊,把你给刮来了。”

    “我还想问你呢,你演的这是哪出?”栗子指着一脸讪笑的阿本:“他怎么会在这儿?”

    “呵呵,看不出来么,”柳薪走过去亲昵地挽住阿本的胳膊,娇嗔道:“我们俩现在是一对儿,他当然得在这儿了。”

    “胡闹!”栗子忿忿地训她:“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引狼入室!”

    柳薪娇笑着倒进阿本的怀里,阿本亲昵地抚弄着柳薪白皙的脸,冲着栗子戏谑地说:“我的乖乖,说话别那么难听,我就是头再凶残的狼,也懂得怜香惜玉,而且我相信,我的兽性,在你这儿,也一样受用不是么。”

    “呸,”我像个气鼓鼓的皮球砰的一下弹到栗子的身前:“你少不要脸啊你,我不许你调戏我的栗子!”

    “你说什么,你的?”阿本把手搁到耳朵上,故意挑事儿:“注意措辞啊妹妹,你的栗子可是我扔出去的破鞋啊,你怎么好意思捡了去呢,啊,我知道了,难道你们已经是断背了?”

    “你····”我涨红了脸吼他:“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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