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节 暧昧让人失去勇气(第2/2页)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好啦,这位大爷也算是有心了,对一个陌生人都能如此关怀,你真应该替寸草好好谢谢他。”

    “我去谢?凭什么,那是竺寸草自己的事儿,他对他有恩,对我,哼哼,有仇咧。”

    “窦泌,别小心眼儿了,你就不想知道寸草跟曹大牙说了什么么?”

    “说了什么你不都说了么。”

    “你不是要重点么,你不想听么?”

    我摇头。

    “很重点的,你也不想听么。”

    我捂着耳朵,使劲儿地摇头。

    “是有关你的重点,你也不听?”

    我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地,但不知不觉中,却又这么不知所谓地在意着,这意味着什么呢?

    我有些崩溃地垂下头,像金鱼一般鼓起了腮帮子,但耳朵却像驴一样竖得老高,生怕听漏掉一个字儿。

    栗子忍着不笑,缓缓地把嘴凑到我耳边:“他跟曹大牙说,你是她····”

    “住口!”

    寸草在这时候冷不丁地叫出声来,回来的这般及时,很难让人相信这只是凑巧。

    “你再诽谤我,”他指着栗子,说话的语气不像恳求,倒像是威胁,“我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竺寸草!”我吼他:“不许你凶她!”

    “谁让她乱讲,我一回来她就···”

    “打住,”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拿手抵着嘴巴不说话,我心惊地向门外张望,一个纹路清晰的掌印不偏不倚地浮现在门前灰得模糊的玻璃上,像是缭绕在雾霾里若隐若现的指示牌,赫然昭示着某人罪恶的偷窥。

    “好啊,”我指着那个大而明显的掌印,揭发他:“你偷听!”

    “你放屁!”他理直气壮:“我这是光明正大地听。”

    “你!你还敢骂我,你····”

    “好啦好啦,”栗子隔开了要擦枪走火的我们,提醒道:“这是医院,还有病人要休息呢,少说两句吧。”

    “哼,走开,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这么多?”

    寸草这个混蛋,竟然用力地推了栗子一把,栗子没能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栗子,”我紧张地扶起她:“没事儿吧。”

    栗子冲我摆摆手,示意我她没什么事。

    “竺寸草,你混蛋!她着你惹你啦,你这么对她。”

    “我怎么啦。”竺寸草无理地吵吵:“是她自己没站稳,你能赖我。”

    “你····”

    “窦泌,好啦,都说没事了,你要闹什么呢?”

    我暴跳如雷,栗子伸出软绵绵的手拉住我,像是纤弱的海藻般,霎时间化走了我所有的力气。

    “松开她!”

    寸草野蛮地拽起我,一手打落了栗子握在我手心的小手,那一掌劈下去一定痛急了,我看到我的栗子瑟瑟地用左手捂着右手的手腕,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凭着微薄的自我安慰,舔舐着痛得快要裂开的伤口,它是那样的无助,也是那样的无奈,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去抱抱它,摸摸它,天晓得我是多想替她痛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我用最大地力气甩开了寸草,也用最大的力气吼向他:“你松开我!”

    “栗子,”我轻轻地揉着她纤细的手腕,柔声道:“痛吗?”

    她微笑着,像是一波起伏的麦浪,违心地摇头。

    “我们走,”我拉着栗子,瞪了寸草一眼:“不要理他。”

    “站住!”寸草拉起我的另一只手,蛮横地说:“你今天得跟我走。”

    我痛恨他的霸道,便无比愤懑地问:“凭什么!”

    “凭我阿哥想你了,凭哈尼族的姑娘节到了,凭你还活着,所以你没理由不跟我回去。”

    “你不讲理,什么阿哥,什么姑娘节,这与我何干啊,我才不要跟你走,你松开,松开!”

    我奋力地掰着他嵌在我手腕上的指头,可是怎么掰都掰不开。

    情急之下,我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啊!”

    他疼得撒了手,我看到上头立马多了个血淋淋的牙印,骇人地把肌肤衬成了雪地里的一抹红。

    “你,你痛不痛啊。”

    我抱歉地走近想察看他的伤势,他却不知好歹地拿拐子抵开我:“你跟大妞一样属狗的么,动不动就咬人。”

    大妞儿?我到死都记得那个叫大妞的小女孩为了竺寸草发疯似的咬我的场景,我到死都记得竺寸草站在一旁鬼叫却不出手相救的窝囊,他的话霎时间刮了一阵风,我心中快要熄灭的怒火立马被吹得旺盛了起来,“竺寸草,”我吼他:“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滚!”

    “蜜豆,你想死吗,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跟你!竺寸草,你个讨厌鬼,你算老几啊,你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以为我会像大妞一样对你百依百顺吗,你想错了,滚,现在就给我滚!”

    我奋力地推搡他出门,他最终受不了地吼我:“够啦!”

    “滚就滚,但我也提醒你,9月14号以前,你必须给我滚回来,如果你错过了今年的姑娘节,你就不是个女人,更对不起祖宗!”

    他撂下这么一番话就愤愤然地走掉了,我望着他决绝的背影咬着牙咒骂:“竺寸草,你混蛋,我连陪玛节都不过,你还指望我回去过姑娘节,你做梦,还有,这跟我祖宗没关系,我是不是女人跟你更没关系,没关系,都没关系你懂吗?混蛋!”

    “别叫了,好窦泌,人都走了,你叫的再大声,他也听不到。”

    栗子踮起脚尖点着步子挪到我面前,背起手质询我:“大妞是谁啊?”

    “一个讨厌的人,讨厌透了。”

    我把卷筒里的纸扯得老长,又用力地在手上绕几圈,算是莫名其妙的泄愤。

    栗子替我把纸扯断,将空空的卷筒向上一抛又稳稳接住,扭头冲我笑言:“有情况啊。”

    “哼,没有的事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我烦着呢。”

    大约是真的烦,我不可自控地把手上一圈一圈的纸撕得碎碎的,半敞开的窗户吹开一阵刺骨的寒,一片片碎屑变作轻飘飘的飞尘从我手心飘走,顿时间仿佛连心也跟着空了。

    “好好好,不提,不提了,你别拿纸撒气了,成不。”

    栗子伸手接了一片飞絮,窗外残阳似血,她朝着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霎时间半空中开出了一抹白的灿烂,纯洁,纯美,像一个笑般地盈盈。

    “那么,说说你们那儿的姑娘节吧,”她央求:“好吗?”

    “姑娘节呀,很土的节日了。”

    我杵着下巴傻傻地望向远方的天,有两朵不会动的云正在蔚蓝的波动中漂浮,碎碎的泥雨在天边镀上一层金,很亮,可惜没有光。

    “那天,有心仪姑娘的男子会穿上自己心仪姑娘的衣服向姑娘表白,有缘的话,你会碰上自己的另一半,就像这样,”——

    我扣紧了十指,看参差不齐的短长在连心的缠绕中配成了对。

    “相濡以沫,”我补充:“直至老去,死去。”

    “挺罗曼蒂克的嘛,”栗子合起手掌憧憬:“如果爱你的人,恰好是你爱的人,这该是多么大的一种幸福啊。”

    “害~,”我感叹:“少犯傻了,世上哪儿有这种幸事啊。”

    “世事无绝对,窦泌~”她跑过来游说我:“回去吧,多好的姑娘节呀,我想看。”

    “我看你是想过吧,”我嘟着嘴抱怨:“你就知道把我往火坑里推。”

    “你答应啦?”

    “不答应能行吗?我能拒绝你?!就当我满足你一个小小的愿望吧。”

    “哦,真好!”她高举着双手在原地转圈圈,撩人得像一朵迎风开放的花儿。

    “唉,真是的。”我低低叹息,抬头望天的时候,却再也看不到那两朵紧紧相挨的云。

    那一刻,我才真正了解,再恒久的静止也会流动,就像时光,回不到过去的年年岁岁,就像树皮,终将粗糙。

    当青春不再青春,永远也走不了多远,那么爱情也就是树上的无花,没有果子,没有香,只有一季的凋零,和一辈子的心酸,难离鳏寡孤独。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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