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节 -因为萍聚,所以离开(第1/2页)山孩子与豆味华年

    她开始疯掉,树藤也莫不吱声,

    风里走着一个病孩子,酸葡萄没人要的样子,

    天亮起了笑话,看不到星星眨巴的眼,

    云不出来,于是月亮也不笑,

    什么都哭丧着脸,灵魂开始出窍,

    我终于飞,青冢洞一样地呼唤,青春也就堕落,

    没有方向:晕,眩晕,

    小野花儿注目的盘旋,下坠不曾繁乱?

    呵,磕死到尽头。

    哈,死磕到尽头。

    听,平淡,路上踱步着她的平淡,又是疯唱。

    ——摘自苗栗的心情随笔《她们是母女》约莫本就是陷阱的,我才一进去,窦泌就开始哭,竺寸草不知怎么地晕倒在木桩上,而窦泌只是哭。阿本不知躲哪儿去了,柳薪也在哟,她皮笑肉不笑,忍心的!“窦泌!”我唤她,她除了哭竟是说不话了,柳薪终于大笑,我恨恨地走近,半抿着嘴唇质问她:“你把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呵呵呵~,听听不就知道了。”她瘪瘪嘴,扬了扬手上的手机。我把耳朵凑过去,那个纸一样的平面上有着喇叭一样立体的响,之后我和阿本的谈话内容像是没有过渡的卡带,泥鳅一样地滑了出来——

    “苗俊就是苗俊放着鲜活的肉体不要,却选择去搂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你真是越来越怪癖了。”

    “别那么叫我,我说了,我现在叫苗栗。”

    “是么,可是你照样喜欢男人啊。”

    …………

    当听到这番刻录的时候,我就晓得:完了,什么都完了,那不想说,和不能说的秘密,已经是揉进了眼里的沙子,会疼,会感受,自以为的虚无,终会不以为然地存在,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望着倒映着光和温暖的水,却悲哀地认知那秘密,而今已经不再是秘密。

    我开始心慌,也开始心慌地去抢,可是柳薪迅速地把手机抽开,瞪着我的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里,写明了‘你活该!’

    哦,我就知道,这是太过预谋的揭秘了,我曾咬紧牙关死守得快要发霉的曾经其实人尽皆知,而那个我最想瞒的人,正像散到崩溃的豆沙,为了我,泪都枯干。

    “我该叫你什么呢?栗子,还是苗俊?”

    她起身了,虚弱得经不起半点儿风吹雨打。

    “窦泌……”

    我很想做那个好心的人,坦然地上前去搀扶她一把,可是却不能够。

    几步路,真的就撒开脚丫子,或奔或跑的几步路而已,我从未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隔得会那么远,那该是一种遥望,不仅是横亘着一个看笑话的柳薪,还是无心笑话的竺寸草,我和她,像是偶尔靠近,却依旧走了很久的飞絮,回不到从前的亲密,只因过去已经过去,而阳光那般地灿烂,飞得停不了阴霾却才刚刚开始。

    “不要叫我!”

    听,她终究大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真是不晓得该怎样回答她了,因为似乎是谁都不对,她不会真的释怀的,隐瞒一旦得不到谅解是没有人能够释怀的,所以除了沉默,我没办法再开口任何。

    “怎么都不说话?”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忽然间觉得理屈辞穷原来是这么一件煎熬的事儿,我很挣扎地在大脑里搜罗着可以用的词汇,但没有一个是合乎时宜的。就在这个时候,阿本从窗帘后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似乎是躲了很久了,他一出来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手上握着根狗链子,而链子的那一头,是高大到令人胆寒的狗。

    “旺旺旺!”

    狗开始狂吠,我心悸地向后退了一步,又再退了一步,最后无路可退地逼到了墙角。

    “哼,呵~”

    他看着我,一副使人厌恶地嘴脸里,尽是捉摸不透的笑,我不晓得他又在构思什么坏打算,但他此番得意的神色,隐约地透露着些许想要叫板儿的意思。

    不置口否的是,我真的有吓坏:我不知道他何时开始养狗的,阿本真的是个不知惧怕的怪人,他有半边的裤脚高高地捋起,不知是故意漏给谁看,而他牵着的狗几乎跟他是一个德行,撒哈拉子冒着恶心的泡沫,半张脸的皮像是化掉的烛蜡,丑陋地耷拉到肥得流油的肚腩上,乍一看又恍若是厚的窗纸,但风一吹,竟开始抖动。

    “阿本,你……”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定酝酿好了什么阴谋了,所以特别想上前去把窦泌来回来,但是狗还在叫,我没招惹它,可它还是凶神恶煞地看我,就像柳薪沉默得却富含言语的眼,于是我只得愣住。

    阿本望了望柳薪,又望了望我,最终是放开了嗓子笑了。

    “他不说,那由我来说可好呢?”

    他向窦泌走去,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对我的怨恨冲过去,然后开始粗暴地亲吻窦泌的耳朵。

    那样的爱抚是充满敌意和虐待的,于是窦泌吓哭了,流着泪大叫了一声:“栗子,救我!”

    哦,栗子,她下意识里脱口而出的第一个名字,竟然是我,可是我……

    灵魂在这时候开始斗争,我的良知告诉我,不能纵容阿本这样子肆无忌惮地去欺负她,可我脚下的步子,却终究迈不开一步,耳边除了狗叫,我甚至都听不到窦泌任何的呼喊。

    “哈哈~”

    阿本突然地笑了,他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看,然后指着我告诉窦泌:“这儿哪儿有什么栗子呢,只有苗俊哟,可是他哪里会管你,瞧,他还淡漠地站在那儿呢,你不要把他想得太在乎你哦。”

    窦泌开始怔了,大眼睛瞪得像珠子,可是我因心虚而惧怕,因惧怕而不敢看她。

    不知从何时起,我就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我太过不敢接触狗这样的生灵,而阿本却癞皮狗一样地,耍赖着、狂吠着叫嚣。

    当然,那只狗还在他手里,可是我知道只要我有所动作,那他必定松手,真正不敢面对的过去,就真的狗吠一样势不可挡地向我冲过来。

    那是我的死穴,一碰必死。现在的我怕极了这样的鲜血淋漓,就像那个当初的我,同样害怕看到狗咬在阿本腿上,他疼得呼天抢地的样子。

    “啊~,走开!走开!”

    阿门!

    终还是惊呼:绝望的,后怕的,恼恨的,无奈的……

    我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天晓得窦泌是有多怕,而我对她自私的放弃,是有多不该!

    “啊!”

    更大的一声惊呼接踵而至,我吃惊地扭头,竺寸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不为所惧地用胳膊撞开了阿本。阿本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掰着他的胳膊,一同扭打到了地上。

    “寸草!”

    窦泌哭着呼喊,柳薪冲过去把她推倒在地上。

    “老实点儿。”她咆哮着威胁她:“再乱动,小心我撕了你!”

    “你干什么!”我提起了勇气跑过去搀扶窦泌:“没摔疼吧~”

    “啪!”很响的一巴掌,而打我的人,竟然是窦泌。

    哦,我的窦泌,她该是不信任我了,恨毒了我了,大眼睛里映着的那个我,是那么的不堪,而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足的陌生人。

    “我不要你假惺惺!”

    她骂我,却也哭得任性,最后不留余地地吼了一声:“滚!”

    我真的该滚了,可是连这活该的狼狈,我也没办法成全。

    柳薪开始笑我,她冷嘲热讽地说:“呵呵,瞧,你就是这么不懂得关心人的,永远不懂得别人要什么,却又非得装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了解给谁看哪!”

    我沉默地望着她,因为我真得没想过用任何的言语让别人来了解我。

    除了我自己,没人更懂我,无论说得多么惊世骇俗,又或是多么言简意赅,都没人比我更懂我,所以我何必说呢?

    或许,我一直是这么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胆小看在别人眼里,我找不到托词,弥补写在自己心里,却从未像朗诵一样,大声地说给别人听。

    青春是如此悄悄绽放,我连哭泣都忍着,偶尔的伤感也只是在旁若无人的时候,小小的难过一下。倾诉是不多的,如果这种寂寞注定是莫不吱声的,那么在我抑郁寡言的时候,谁还能替我放声歌唱?

    “苗俊!”

    竺寸草突然的叫声像剪子一样把我扭曲的思绪很直接地剪断。

    “他娘的就你闲着!”

    阿本红着眼睛掐他,他很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道醒梦中人的字儿。

    “带……手机没,”他艰难地说:“带了……就快……报……警!”

    “哦!”

    我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可是号码没来得拨出去。

    因为阿本开始大吼,他松开了手上的绳子,冲着蠢蠢欲动的凶狗吩咐道:“靠!老狗,去对付他!”我吓得傻掉了,手机呆脑壳一样地掉到了地上,我忘了捡。

    那狗,那条站起来只比我矮半个头的大狗嗷嗷地叫着,尖尖的牙齿裸露在流动的空气了,于是就是阵阵的腥臭。

    和梦里一样冒着冷汗,我因惧怕而尖叫。

    而现在奔我而来的是无处可躲的危险,我看着它扑过来,势不可挡的架势,仿佛是咆哮的:决意在瞬间,将我撕碎!

    “小心!”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但很用力的一只细细的胳膊,用力撞开了我。

    “啊呜!”

    一声凄惨的呜咽,我循声望去,竟看到柳薪像狂了的野兽一样,更为凶猛地,咬断了那只狗的喉咙!我终是吃惊的,眼皮像卷帘一样啪啪哒哒地翻起,眼球也颤抖,因为震撼的缘故。

    曾几何时,我遭遇过同样的场景,那是一种如出一辙的血腥,就在一条很窄的甬道里:一个少年,和一条断了的腿。

    他骂我没出息,他跟我要钱,他耍猴一样的玩儿弄我的感情,最后抛弃了我,而今时今日,他带着我不敢面对的惧怕卷土重来。

    我不确定我们是否爱过,或许只是因为寂寞,而犯了些年少轻狂的错,我因冲动与他相拥,他因冲动而护了我,最终被狗咬断了一条腿。

    这该是罪过的,因为报应,所以我们终将后悔,不再温存,只因爱情钟像那条接不回去的腿一样:不再鲜活。

    那些像心动一样不再跳动的感动没有了,所以我以为这样的巧合不会再有了,可是又有人救了我,不同的是,那是第一时间的反应,她毫不犹豫的。

    我确信她恨我,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她还是舍弃自己,来保全我。

    与阿本有别的是,她从未索取,她曾是那么单纯地爱着一个人,而我,无论是出于愧疚,空虚,还是刺激,我终还是不单纯地凑合了她的单纯。

    这是我这辈子最懊恼的可耻,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与阿本无异。

    “啊~”

    “蜜豆!”

    又是接连着的,两声惊叫。

    我扭头,发现窦泌晕了过去,寸草用力地在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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