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宸妃的选择(第1/1页)步蟾宫

    第五文学

    绯绫看着香麝夫人已经香消玉殒,就像变脸一样瞬间换了表情,惊愕慌乱地“噗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夫人!夫人!夫人您怎么啦!夫人您不要吓奴婢!快来人哪!我们家夫人出事了!”

    马上有宫娥急急地跑去禀告袭尚宫。袭尚宫知道香麝夫人来者不善,但是没想到夫人把命都赔上了。她匆匆赶来,确定香麝夫人已没了气息,一向淡定的她也颇为讶异。如果香麝夫人是想以命相搏,那她的勇气也实在可嘉。

    可是就算后宫三千粉黛被一夕之间屠尽,也无法撼动皇后娘娘的位置呀。

    “好了,别哭了,皇太后驾崩时也没见你如此卖力。”

    袭尚宫一语拆穿绯绫的表演。绯绫尴尬地愣在那里,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怎么回事?吵得我睡不好觉!”婕姬微有些气恼的声音传来。

    死在凤藻宫里的妃嫔还少吗?见了香麝夫人的尸体,婕姬依然气定神闲。

    袭尚宫移步上前简单解释一下,“依奴婢看,香麝夫人恐怕是中了蚀骨煞。”

    婕姬失笑,“她连这个都调查到了?看来又免不了皇上的一番盘问说教了。”

    “娘娘小心呀,皇上前几日还因为鸾将军大捷娘娘面露喜色的事情而对娘娘刨根问底,这事又触到了皇上的逆鳞,奴婢怕处理不当,皇上真的会惩罚娘娘。”

    她们竟也不计较绯绫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着。就算被听去了,婕姬也没什么可怕的。而绯绫听得那叫一个兴奋。如果皇上真的对娘娘失望了,开始把目光投向莺莺燕燕的后宫,那真是整个后宫欢欣鼓舞张灯结彩的大喜事!

    袭尚宫似乎不喜绯绫在旁听着,示意她先下去。绯绫只好告退。

    “事已至此,本宫也没办法。”婕姬无奈地说着,脸上却毫无惧怕之色,“我人都是他的了,就算留个信物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罪吧。”

    “怕只怕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后来的后来,婕姬才知道,袭尚宫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一语中的。

    “这么多年,我还没给他足够的恨我的理由么?袭尚宫不必太担心。”婕姬娇笑着坐到香麝夫人的尸身旁边,闻着她身体残存的最后的雪冷香,叹息道,“可惜了这么个天香美人。”说完挥挥手让太监们把尸身抬走。

    袭尚宫还是有些担心,“奴婢听说新晋的熙宝林能反弹琵琶,吸引得皇上那夜留宿在了她的清猗宫,可是依奴婢看,皇上是在报复皇后那日的面露喜色。”

    “他向来小肚鸡肠,对我已经算宽宏大量。”婕姬仍然不在意。

    “娘娘还是小心为上,过一阵子皇子和公主们回宫,他们父皇母后关系有点僵的话,会影响皇子公主的心情的。”

    婕姬的四个孩子都在南方阳光灿烂的即墨行宫里潜心学习,一年中只有春末和初秋两场假期才能回皇宫见父皇母后。他们中最大的太子不过七岁,最小的三皇子三岁,二皇子和长公主是龙凤胎,都是六岁。

    “好吧,为了让他们看到父皇母后相亲相爱的一幕,本宫去负荆请罪吧。”

    袭尚宫这个谏官当得不错,婕姬终于采纳了。

    这时,凤藻宫里另外一位尚宫琉璃进来禀告,“娘娘,宸妃求见。”

    宸妃娘娘总是出现得特别及时,就像上次婕姬被颐常在刁难一样。婕姬点头示意让她进来。不多时,宸妃就步履匆匆走进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她低头行礼。

    “本宫刚刚得了上好的桑葚果,宸妃可要尝尝?”婕姬话语一转,“本宫忘了,宸妃过来是问香麝夫人的事的,怎么会有心情尝桑葚?”

    宸妃也便直入主题,“嫔妾得知香麝夫人大中午地来凤藻宫后,就一直担心她又使出什么阴谋来算计娘娘,不想她把自己命都赔上,而且嫔妾听说,她中的是蚀骨煞。”绯绫的传播还真是够快,生怕皇上听不见似的。

    “所以呢?”婕姬玩弄着手中的桑葚果。

    “嫔妾其实也有一瓶蚀骨煞。”宸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婕姬的脸色。

    “这样我的那瓶蚀骨煞就是从你那里得来的?”

    “这样皇上就不会把此事追究到鸾将军的身上去了。”

    看来整个后宫都知道她和鸾将军的往事啊。婕姬哑然失笑。

    “你这样帮我,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桑葚果的汁液浸染上婕姬的指尖。

    宸妃深呼吸一口,缓缓道,“嫔妾的爹爹一直想得到首辅大学士的官职。”

    婕姬水眸一沉,“你知道,后宫不得干政。”

    “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堪比江山社稷。”宸妃一字一顿地说。

    婕姬想到皇子公主回宫之日临近,此时闹出那定情信物之事实在怕伤了儿子女儿的心,于是点头答应,“不就是个首辅大学士,给你爹爹便是。”

    宸妃感激涕零,跪下来磕头,“嫔妾这就去金銮殿自首谢罪。”

    “毕竟香麝夫人一尸两命,皇上说不定一怒之下,把你打入冷宫。为了你爹爹,你真的心甘情愿?”婕姬有些动容。

    “嫔妾蛰伏后宫数载,不过为了能在合适的时候给爹爹谋个好前程,嫔妾还要谢谢娘娘给嫔妾一个肝脑涂地的机会!”宸妃说得字字泣血。

    婕姬轻轻自言自语,“本宫看你是厌烦了后宫的争斗,厌烦了阳奉阴违、两面三刀、面慈心毒、尔虞我诈,又看不到承宠的希望,所以干脆结束这一切。”

    这句话说到宸妃心坎里,想她曾经也是明朗活泼的少女,如今沧桑尽染,她感慨道,“嫔妾可以结束,娘娘却永远逃脱不了,因为娘娘爱的是一个帝王,而那个帝王也爱着娘娘。帝王之爱是最大的枷锁桎梏不是吗?”

    婕姬没有回答,只是低垂了睫毛。

    宸妃知道此别就不会再相见,话也不由多了起来,“嫔妾斗胆提醒娘娘,宫中最需要提防的,不是嚣张跋扈的歆妃,亦不是尖酸刻薄的琬嫔,而是托病常年隐居的端妃。此外,娘娘须得小心新入宫的熙宝林,据说她和皇上早逝的生母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