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称职的母亲(第1/1页)步蟾宫
第五文学
对于茉翎的花痴，绯绫表示不屑一顾，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在我看来，你们趋之若鹜、飞蛾扑火的所谓情爱，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我从来就不相信爱。就算真的能从中得到无法形容的欢愉，到头来还会是空欢喜一场，很多时候爱还会致命，犹如最绝望的曼陀罗。“
茉翎眨巴着大眼睛，很是好奇，“绯绫姐姐是被什么人伤害过么？”
“如果你也被你继父每晚蹂躏，还说爱你宠你，还要娶你为妾，让你和你母亲共事一夫，那你也就知道我为什么对爱总是那么冷漠拒绝了。”
绯绫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茉翎张大了嘴巴。
“好了，别发呆了，说正经的，”绯绫打断她的震惊，摇晃着手中的绢宫纨扇，“你准备怎么送到婕姬那个贱人的手里去？”
茉翎以手托腮，一副困扰的样子，“还是像上次那样直接送过去怎么样？”
“婕姬那个贱人根本就不相信你，你这样送过去，她会笨到相信这是鸾将军托你给她的示爱信物？”绯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那我该怎么办？”茉翎虚心求教。
绯绫白了她一眼，“你忘了我们的棋子琉璃了？”
“琉璃……”茉翎想了想，“可是袭晴并不是我们杀的，琉璃会听我们的？”
“琉璃怎么会知道袭晴是不是被我们杀的？反正事实是袭晴已经死了，琉璃当然会以为是我们杀的。她若是不乖乖帮忙，我们放出点谣言，别提她最高尚宫的位置了，就是她的小命，恐怕都难保呀。”
绯绫的一席话让茉翎点头，她微微向前一步，和绯绫商量下一步的细节。
与此同时，宫宴上，婕姬知道孩子们启程的时间就要到了，虽然极力忍耐，但还是无法阻止泪水潸然而下。
“母后，”黎墨染不知何时走到了婕姬的身边，“身为一国之母，还是注意一下仪容姿态会比较好吧。”这早熟的孩子竟然反过来劝她。
黎哲昱和黎胤桓早就扑在父皇的身上嚎啕大哭，舍不得离去。
黎妤姬则在歆妃旁边，和黎盛纶依依不舍地告别。
“小纶子，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记得想我啊。”黎妤姬说着就哭了鼻子。
黎盛纶小小的手伸过来帮黎妤姬擦拭掉晶莹的泪珠，“别哭别哭，等我也满三岁了，也被送到即墨行宫，就能和妤姬姐姐朝夕相处作伴啦！”
“那还有一年时间呢，春夏秋冬，我一个人在行宫里一点也不好玩，怎么办，小纶子，我会想死你的。”黎妤姬把鼻涕都哭到黎盛纶的衣服上去了。
歆妃见他们姐弟感情那么深，又是讶异又是担忧，神情复杂。
婕姬也看着女儿和黎盛纶那般牛郎织女分开似的难舍难分，正想说什么，黎墨染先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母后，你说，我这个太子，还能当多久？”
这句话让婕姬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慌忙转过头看向黎墨染。
黎墨染清澈如水的黑瞳中仿佛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氤氲迷漫。
婕姬听他几次这样暗示，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你知道了？”
黎墨染纤长的浓眉猛地一挑，“这么说，是真的了？”
“你在试探我？”婕姬不觉提高了声调。
黎墨染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死水一潭，无悲无喜，不见丝毫涟漪。他的语调也是淡淡的，“母后，我不会怪你的。”
婕姬实在不明白儿子在说什么，正要详问，离去的号角声响起了。
黎妤姬的哭声最响，跟着黎盛纶也开始放声大哭。
黎哲昱和黎胤桓的哭声也刺激着婕姬的耳膜。
唯独黎墨染，他没有哭，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子，留给婕姬一个颀长而单薄的背影。七岁的黎墨染，已经背负了这么多上一辈的恩怨情仇，他的委屈，他的愤恨，无从诉说。而最可怕的是，婕姬连向他道歉的勇气也没有。
黎君澈总对婕姬说，“你还是个孩子，好像永远长不大。”
她这个母亲，当得太早，太不称职。
刚刚把孩子们送走，新一轮的选秀就紧锣密鼓地拉开了帷幕。
时令已经到了盛夏，蝉鸣一天比一天刺耳，宫中新增了很多太监宫娥负责打蝉。黎君澈知道婕姬怕热，每年冬天就命工部都水司将冰块贮藏在宫中冰窖里，到了炎炎夏日便全部送到凤藻宫，给婕姬降温纳凉。
“琉璃，你让御膳房熬些绿豆汤，分发给这一届的秀女。”
婕姬看那些秀女们汗流浃背，汗水都把精心打扮的妆容给弄花了，觉得他们也挺不容易。她正坐在凉亭里，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着太阳底下的秀女。
这算是对秀女们的考验之一。有些体弱的秀女，经不起晒，就会被淘汰。
这点考验都通过不了的话，进了后宫也只能当炮灰。
秀女们大多涂脂抹粉，脸上都有厚厚的一层妆，汗如雨下的情况下，大部分秀女都忍不住擦汗，这样越擦，脸上的妆容就花得越厉害。
婕姬的视线突然停留下来，因为她发现其中有一位秀女，无论流了多少汗，为了不把脸上的妆弄得太花，她都不愿意去擦一擦，而是任凭汗水流下。她在酷烈的太阳底下一动不动地站着，面如止水，神情淡然，仿佛超然世外。
“那是谁？”婕姬指着那个秀女问琉璃。
琉璃早就把这群秀女的底细给弄了个一清二楚，马上对答如流，“那是从三品左散骑常侍府上的嫡女千金，萧淑慎。”
“淑慎？”婕姬微笑起来，“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她爹爹给她取这么一个和善谨慎的名字，倒是人如其名。难得见一个合眼缘的，给她封婉容，封号慎。”
琉璃吩咐了这次负责选秀的尚宫，那尚宫再吩咐下一级的尚宫。
不多时，就有尚宫到那萧淑慎的身侧把册封的懿旨告诉了她。
萧淑慎也没有抬头，似乎一直就知道婕姬所在的凉亭的方位，对准凉亭的位置，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虽然隔得很远，但婕姬看她的口音，应该是在说“谢皇后娘娘隆恩，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