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烽火戏诸侯(第1/1页)步蟾宫
第五文学
鹛乐丝毫没发现自己被跟踪,她虽然时不时望向身后,可她哪里是职业细作未央的对手?当然是完全没有察觉未央的存在。
未央小心翼翼地紧跟着鹛乐,直到鹛乐进入马肆。
这马肆是将军府里养马的地方,有不少小厮在这里负责伺候马匹。夜间有更夫负责喂马,白日里有马倌负责放马溜达,还有负责马食的厨子,看家护院的炮勇,专门从水井里打水的井倌等等,不一而足。
马肆是人多眼杂的地方。未央实在没想到鹛乐会在这里和她的上线接头。
未央进入马肆后,隐藏自己更加方便,她乔装成井倌,拿起井边的木桶,就开始抽水打水。而鹛乐丝毫没有怀疑到这个平凡的井倌,她只是径直走到水井旁的一个小杂物房里。
未央等了很久,终于有一个同样小厮打扮的人快步走向杂物房。未央没想到鹛乐接头的人会如此隐蔽,但见那人身材颀长,身形健硕,虽然压低了小厮的大檐帽,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光看侧面,就感觉应该仪表堂堂,颇有尊贵气质。
鹛乐的上线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神秘!
未央好奇心大起,伸手抓了些泥巴,随意涂抹在自己脸上,掩盖自己的面容,然后抓起满满的一桶水,突然就朝着那个乔装打扮的小厮泼去!
那小厮猝不及防,但动作非常之快,迅猛一闪躲,便躲开了那一桶凉水。
“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你是新来的井倌?”
旁边有个老井倌见了,对未央破口大骂起来。
未央忙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虽然化作了男人的声音,但还是怕被怀疑,所以尽量少说话。
那差点被泼了一身水的小厮,此时也忍不住抬眸朝未央这边一望。
未央早就等在那里,正对上那小厮的墨眸。
她这一望,可是惊得非同小可,手里拿着的木桶都“哐当”掉在地上。
那老井倌看到她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年头的新人,怎么做事都这么毛手毛脚?看得就让人心烦!喂,你小子,你再不认真点,就给老子滚回家!”
“是是是,小的知错!”未央只好先应付这边。
等她反应过来,那乔装打扮的小厮已经不见了。很快,鹛乐也从杂物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些杂物,目无旁骛地径直走出马肆。
未央低头望着眼前的水井,看着自己满脸的泥污,还有贴上去的胡子,突然感觉一切都好不真切。
原来,皇上不光派了她来保护皇后娘娘。
还有鹛乐。
她更没有想到的是,与鹛乐接头的,竟然是皇上……
皇上在帝都日理万机,竟然会为了皇后娘娘,到这塞北边疆来……
“你可知,这次乌桓部落余党的攻击,就是皇上安排的,并不是乌桓部落真的有余党,那些攻击边疆驻军的,是皇上的军队。”
穆承灏的话让未央瞠目结舌。
“难道你要告诉我,皇上这样煞费苦心地安排自己的军队冒充乌桓部落余党,攻击边疆驻军,让驻军损失惨重,好让鸾将军亲自带兵去前线,就是为了调虎离山,为了让鸾将军离开将军府,为了……见皇后娘娘一面?”
穆承灏点点头,“他可是皇上,他千里迢迢来见皇后娘娘,总不可能让他看到皇后娘娘和鸾将军你侬我侬卿卿我我的样子吧?”
“可是鸾将军的驻军受损,前线大战一触即发……”
“他是皇上,江山都是他的,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穆承灏说得理直气壮。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皇上的宠爱,果然是昂贵奢侈的。”未央仍然在唏嘘感慨,“也难怪大臣们传言皇后娘娘媚主祸国,把皇上生生地从圣贤明君变成了烽火戏诸侯的无道昏君。”
未央沉吟片刻,继续问穆承灏,“那皇上是否已经见过皇后娘娘?”
“应该还没有,”穆承灏答道,“全看鹛乐的安排吧。”
“鹛乐什么时候成了皇上的人?”未央还是不敢相信。
“你觉得普天之下有任何女子能抵挡皇上的魅力吗?”穆承灏笑了笑。
“又是一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子。”
穆承灏看着妹妹,语气变得温柔,“你何尝不是呢?”
在南国柳树的青丝在柔风中飘舞时,塞北还丝毫感觉不到春意。又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婕姬早早地就吩咐慎儿把室外的火炕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一些,这样随着烟道进入的暖流就更加强烈一些,室内也愈发温暖一些。
慎儿的这个“火地取暖”工程运行得非常顺利,室内养着的那株幽兰都已经开得袅袅婷婷。婕姬在室内已经不需要穿那件狐白裘。
那件狐白裘是鸾文凛派人赶制送过来的,是他在前线新猎杀的一只狐狸的毛做成的。取的是狐腋下之皮毛,这狐腋下之皮毛最为轻暖,因而是最高级的。狐腋的颜色为纯白色,因此又被称作“狐白裘”。
就算在前线,战事吃紧,她的鸾哥哥也没忘了给她猎杀狐狸做成保暖的狐裘。
这天,室内温暖宜人,婕姬只穿着苏锦掐花嵌银淡鹅黄烟云软罗的齐腰襦裙,挽同心结子缀丝穗的宽腰带钩挂着腰间,芊芊十指尽染蔻丹,峨眉淡扫,盈盈素靥,虽不是倾国之色,但自有曼曼天姿,常年宠冠六宫的雍容华贵和养尊处优,让岁月不曾留下半点印记,她依然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男人的宠爱是女人最好的妆容,亦是女人最好的滋补。
女人能否永葆青春,就看她身边的男人,是否宠溺无边,呵护备至。
这段时间,鸾文凛待她不薄。
婕姬品尝着从帝都运来的文殊院宫廷桃酥,望着梨花木桌上的那株优美的兰花,正赏心悦目之时,突然感觉温暖的空气中有点异样。
“怎么回事?”婕姬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身子,唤了一声,“慎儿。”
可是无人回应。
婕姬意识到危险,又喊了一声“慎儿”,仍然没有回应。房间里不知何时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感觉到这下真的身陷困境,慌忙站起身,要夺门而出。
可是门从外面被反锁了。
婕姬拼命地拍打大门,可是毫无反应。门锁得严严实实。
“来人!快来人!救命!救命啊!快来人!慎儿!慎儿……鸾哥哥……”
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煤炭之气裹挟着某种迷烟,散漫而来,婕姬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倚靠着大门,慢慢软软地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