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等你回来(第1/1页)步蟾宫
第五文学
“终于到这一天了。”这是婕姬睁开眼瞳的第一句话。
昨晚胎动很少，婕姬睡得很沉。本来以为会失眠，没想到在鸾文凛的怀抱里，她一夜香甜美梦，并未因为鸾文凛即将出征而彻夜未眠。
她睡得很好，鸾文凛却是熬了通宵。因为担心弄醒她，所以他一直保持着抱住她的姿势，胳膊都酸痛了起来，被她压了整晚，他动都不敢动，就这样迷迷糊糊地闭目打盹，这样过了整夜。
不过他是铁血将军，即便这样过了整夜，也不会腰酸背痛，依然神采奕奕。
所以婕姬根本没发现鸾文凛彻夜未眠。
“怎么样？睡得好么？”她对上他微微带着笑意的俊颜，轻轻问。
鸾文凛自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彻夜未眠而让她担心，他唇畔勾起优美的弧度，也不愿意骗她，便似是而非地转移话题，“你呢？”
“我睡得很好，”婕姬伸了个懒腰，“哎呀，是不是快到出征的时辰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总是睡懒觉，昨晚睡得晚，今早上自然起得也晚。
鸾文凛眼神里的不舍愈发浓郁，“是，差不多该誓师出征了。”
“第一次造反，你的心情如何啊？”为了让气氛轻松一些，婕姬忍不住开玩笑，笑嘻嘻地用双手勾住鸾文凛的脖颈，歪着脑袋问。
“很后悔，”鸾文凛回答得一本正经，“如果可以，真的不想造反了。”
婕姬微微一怔，“真的后悔了？”
“我不想离开你，可是，如果起兵，我必然把你留在后方。”鸾文凛语意诚恳，他伸过头来，用额头抵住婕姬的额头，“我没想到自己如此离不开你。”
婕姬叹息一声，“好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这些，又有何用？”
鸾文凛正想回答，未央走了进来，“将军，参将们都聚齐在府门口了。”
“知道了。”鸾文凛不舍地离开婕姬的身体。
婕姬心疼地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纤长美好的眉眼，“我等你回来。”
其实她想过这样分别的场面，想过很多很多次，她觉得自己会有很多很多的话要说，她觉得自己会哭得像个泪人，她觉得自己会有很多很多叮咛嘱咐。
可是，真正到了这样的时刻，她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等你回来。
鸾文凛听了，俊颜轰然动容。眼底泛滥成灾的眷恋和惆怅让婕姬不忍再看，她悄悄地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他也不说话，两人只是静静地站着，沉默代替了一切话语。
房内唯有豆青釉双耳三足炉里，袅袅腾腾着淡雅的香气。
良久，婕姬先开口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将军，出发吧。”
鸾文凛望着婕姬，一字一顿地说，“他日定以江山为聘，凤冠相迎。”
婕姬唇畔勾出一丝难以觉察的苦涩笑意。
若是我想当皇后，我只要在黎君澈身边就行了。又何须这样千里迢迢随你来塞北，颠沛流离，忍受着小妾的身份，忍受着酷寒干冷的风刀霜剑？
鸾文凛，你终究还是不懂我的心。
这世上最懂我的人，大概就是黎君澈吧。可是，我并不爱他。就像颜绾贞那样懂你，可是你却不爱她一样。爱一个人，并不是因为跟他在一起最幸福。爱就是爱，就算痛苦就算悲伤，也无法停止那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送走鸾文凛之后，婕姬并没有默默地独自垂泪，那不符合她的风格。虽然心里无限不舍无限哀戚，但是她依然坚强，依然云淡风清。
“未央，把颦蕤叫过来。”婕姬淡定地吩咐未央。
“是，大夫人。”未央并未质疑，马上出去唤颦蕤过来。
婕姬看到颦蕤施施然地行礼，挥挥手，“现在将军走了，其余人我信不过。你既然身为影卫，从此以后，就负责保护我吧。”
颦蕤优雅地微笑颔首，“颦蕤定然不辱所托。”
“我现在想睡一会儿，也不想废话了，我既然选择相信你，就是希望你能忠实于我，做我的贴身侍女，你可愿意？”婕姬简单地说道。
“乐意之至。”颦蕤低头行了个大礼，表示对主人的忠诚。
婕姬看向旁边低头立着的未央，“你随大军出征吧。”
未央有点不明白婕姬的意思，狐疑地蹙眉，“大夫人是让未央追随将军？”
“是，”婕姬点点头，“飞鸽传书，我要从你这里知道将军的行踪和战况。毕竟，虽然你不是所谓的阿史那耶伊，但是我还是相信你。”
未央知道皇后娘娘早就看出自己不是阿史那耶伊，也不是颜绾贞的人，而是皇上的人。皇后娘娘对皇上的了解，一直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可是，大夫人您……”未央有些犹豫。毕竟，现在皇后娘娘更需要保护。
婕姬却是凤眸一沉，眸光一冷，如冰冻琉璃，“本夫人的命令，何时需要你来质疑？要么执行，要么死，只有两条路！”
未央知道皇后娘娘动怒了，略有些惊慌地跪倒在地，“大夫人恕罪，未央知错！未央这就去追赶大军，陪在将军身边，给大夫人飞鸽传书，通报战况！”
婕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微微闭上双瞳，“好了，我累了，你们各司其职吧。”
未央不敢耽误，径直走出房间，追赶大军去了。颦蕤也不敢歇息，上前帮婕姬把床上的帷幔轻轻放了下来，又给婕姬端来一杯温开水。
“我还真有点渴了，闹了这么久，连自己渴了都没发觉。”
婕姬对颦蕤的细心非常满意，赞赏地点点头。
“夫人您是昨晚哭得太多。”颦蕤看了看婕姬略微有些红肿的眼睛。
婕姬挑起长眉，“看来你不是未央那种讨喜的丫鬟，你倒是很有主见的类型，说话也不见得多好听，不爱谄媚，不爱察言观色，显得有点冷冰冰。”
颦蕤淡雅一笑，“夫人身边那种爱谄媚很讨喜的丫鬟还少么？还不是没有一个得到了夫人的青睐？颦蕤并不是像之前夫人身边的鹛乐那种冷冰冰的类型，颦蕤只是比较直率坦诚罢了。”
“你连鹛乐都调查清楚了，果然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婕姬感叹。
“夫人请安寝吧。”颦蕤笑着帮婕姬铺好柔软温暖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