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智若愚的戚妃(第1/1页)步蟾宫

    婕姬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歆妃和戚妃，朝着歆妃和戚妃点点头，“这个无须谢我，我反倒是感激你们。若是你们相继效仿箴皇后，那后宫岂不是六宫无妃了？”婕姬的这句话，终于引发了歆妃的反应。

    歆妃冷哼一声，“六宫无妃，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皇上还留着我们，也不知是为什么？我早就在等着被废黜或者处死的一天了。”

    戚妃听歆妃这么说，忍不住浑身一颤，“唯常在……”戚妃轻轻喊了一声，目光里带着哀求和恐惧。

    婕姬也知道黎君澈近来是有歆妃所说的意思，叹息一声，“你们也知道，黎君澈向来是冷酷无情的，但是，你们都算是宫里的老人了，我定然会保证你们后半生的富贵无忧。”

    听婕姬这么说，歆妃是不屑一顾，戚妃却是双眸泛光，就差给婕姬跪下来磕头谢恩了。歆妃呢？歆妃依然是冷哼一声，“是啊，后半生，我们也只剩下安享晚年的后半生了，”歆妃冷笑起来，“我才二十三岁，戚妃也不过二十岁，我们就像七八十岁的老人，要安享晚年了——被废黜的妃嫔，虽然衣食无忧，性命不用堪虞，但是，却失去了人生所有的绚丽色彩……”

    歆妃的话，突然被戚妃打断了。

    一向遵循明哲保身的原则，处事低调的戚妃，突然有点失控似的说道，“歆妃姐姐此言差矣。唯常在若是保住我们一条性命，我们应该知足了。歆妃姐姐还有一个儿子可以依靠，虽然私奔了，踪影无寻，但到底有个念想。而我呢？我算是毫无牵挂，毫无念想了，但是，我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过好每一天。相比于箴皇后和琬嫔，我觉得能活一条命，我已经很知足了。”

    戚妃如此反常地坦陈心事，让歆妃和婕姬都惊讶不已。

    等戚妃说完了，歆妃和婕姬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一时间，只有唯常宫的饕餮三足香炉里，混杂着龙涎香的迦南香，香气袅袅腾腾，氤氲扩散，萦绕在室内，挥之不去。终于，过了良久，婕姬先反应了过来。

    “戚妃，我竟然一直小看了你，觉得你不过是胆小怕事，没想到，你竟然是有着大智慧的人。果然，所谓大智若愚，诚不我欺。”婕姬感叹道。

    歆妃看向戚妃的目光也稍稍有些变化了，虽然她没有附和婕姬，但是，歆妃内心还是觉得戚妃果然是潜藏颇深，其实戚妃，才算是活得通透、明白的人。

    珍惜每一天，过好每一天，珍惜生命，善待人生，这样的态度，才能获得幸福吧。死去的人，虽然从痛苦和压抑中解脱了，但是，也同样无法看到旖旎的风景，经历那些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死亡其实很容易，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依然活着，坚强地活在，低到尘埃里也能开出花朵，傲然怒放的花朵。

    “歆妃，”婕姬转过头看向歆妃，“我也不敢说太多大话，但是，我不会让黎君澈伤害你们的。或许你不会相信，觉得我这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人，不可能真正保护你，但是，歆妃，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是有一点点善念的。”

    歆妃听到婕姬真诚的话语，看到婕姬真诚的眼神，微微有些动容。

    婕姬见歆妃没有回答，便轻轻苦笑起来，“或许你会不相信吧？我这个人，其实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但是，我对你，对琬嫔，对箴皇后，还有对当年的萧淑慎慎嫔，都是很有眼缘的，其实，我对你们，都是有一份感情的，只是，命运捉弄人啊，琬嫔、箴皇后、萧淑慎，最后都离我而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歆妃，这么多年了，就算没有交情，也是有一丝善念的。”

    歆妃听到这里，突然轻笑起来，这一次，不是冷笑，而是轻轻的笑，“其实你又何须向我证明什么？你从来都是占据一切生杀夺予大权的那个人，我们的性命、我们的荣辱、我们的未来，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这样低姿态地跟我解释，跟我诉说，原本根本就没有必要的……”

    听歆妃的意思，婕姬知道她是相信自己了。

    其实，这么多年了，歆妃对婕姬，也是有一点点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的。

    歆妃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也折腾够了，我又要劝你一句，差不多可以不要折腾了，男人的爱和耐心，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你要是再折腾，恐怕男人的爱会被你磨光，最后后悔的，追悔莫及的，自然还是你。其实这句话，很多年前我就已经跟你说过了，但是后来，你又折腾了那么多，鸾文凛将军的夫人，黎淮缙王爷的王妃……你还嫌没有折腾够吗？”

    歆妃稍稍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其实，我原本以为，箴皇后出现的时候，蕊昭仪出现的时候，皇上已经被你折腾掉了最后的耐心，可是，没想到，皇上是如此深情痴情的人，他竟然还是宽容包容了你这么多。”

    戚妃也加入进来，“是啊，唯常在，我们都觉得，你差不多该折腾够了，该收收心，和皇上好好过日子了。当然，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们就该退场了。我们原本就是配角，是小丑，是工具，是摆设，终于也物尽其用了。”

    戚妃的话，虽然带着消极，但是并不是完全压抑阴暗的。

    婕姬叹息一声，“我知道，但是，”婕姬把视线轻轻转移向了窗外，窗外接近正午的日头，当空照着，阳光倾城，春光旖旎，但是总是感觉到一丝丝的寂寞，“但是，不怕你们笑话，我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心爱他。”

    此时此刻，婕姬已经把歆妃和戚妃全然当做了交心的好姐妹。

    人生无常，能交心的又有多少。婕姬已经决定坦陈内心，和她们交交心。

    歆妃听了婕姬的倾诉之语，又发出了一声冷笑，“果然那句话说得好，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我觉得你就是被皇上娇惯得太厉害了，太有恃无恐了，所以才说出如此矫情的话。”

    戚妃附和道，“我也认为你的想法有点做作了。”戚妃倒也不在乎得罪婕姬了，而是坦陈了她的想法。

    婕姬点点头，“我又何尝不明白？可是我总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内心。”

    “好吧，”歆妃笑道，“反正皇上有的是耐心跟你耗，我相信，你可以再多折腾几下，皇上永远会包容你的。”

    戚妃再度附和道，“其实，爱一个人，就会爱那个人的所有，缺点都会变成优点。皇上大概也在爱着你的矫情和做作吧，果然如歆妃所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正如她们所说，婕姬也知道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改变不了这样矫揉造作的毛病了。因为，她知道，黎君澈的爱，永远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