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歩紧盯(一)(第1/1页)江山一掷为红颜:淇澳

    步歩紧盯(一)

    回到花厅,二人各自要了粥和面,正吃着,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吵杂,乱哄哄的似是来了不少人。

    未几,侍卫来禀:“王爷,景阳宫的李公公、鸣鹤宫的张公公在外求见。”

    萧明翊放下筷箸,目光一扫珠缨。

    对方立刻回道:“景阳宫是瑞嬫公主的寝宫,鸣鹤宫里住的是福媛、禄媜公主姐妹俩。”

    萧明翊叹了口气,问那侍卫:“让我猜猜,他们是来给我送帖子的?”

    “是。都带着很多礼物,为了谁先谁后,还吵起来了。”

    萧明翊不由地皱眉。

    经过昨晚御花园一筵,今日行馆会有何等“热闹”景象,他并非毫无预料,但想到随之而来的一切,还是会觉得厌烦。

    对于美貌,人们一直有种偏信,总觉得那是某种优势,并且总是想当然地认为美貌之人都很擅长、也很乐于去利用这一优势……真是天晓得,从小到大这副锦绣皮囊带给他的,除了浮花浪蕊的追逐纠缠,就是同龄同性者的嫉恨污蔑,而那统统意味着:麻烦。

    他讨厌麻烦。

    “初来乍到,多少都得应付应付的。”一旁的风晚亭突然道。

    “嗯。”萧明翊点点头,吩咐珠缨,“你去前面看看,帖子收下,礼物一件也不能收,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莫失了礼数。”

    “是。”珠缨领命,带着那名侍卫离开。

    一时,萧明翊和风晚亭用完了饭,行馆说话不便,索性端来棋盘,各执黑白,聚精会神地对弈。

    为防暑气,花厅的门窗都关严了,厅外花树繁茂,遮云蔽日,勤快的家奴早就把树上的知了黏走了,四下里阒无人声,只闻棋子偶尔轻敲棋盘的脆响,更显幽静。

    不知过了多久……

    “绿窗棋罢指犹寒,偷得浮生半日闲——福王好安乐!”忽然一把清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一道人影自雕花格棂间闪过,雪衣如华、容颜清拔,却不是殷璃冰是谁。

    这一大早的,他怎么来了?

    萧明翊微怔,旋振衣而出,“宸王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说着沉下脸来,问那两个跟在殷璃冰身后的侍卫:“贵客来访,你们竟不宣禀,这是在我九王府学到的规矩?”

    “是我不让他们声张的。”殷璃冰笑道,“福王在此清闲,可知前面是怎生一副光景——那排队送礼送帖子的队伍,都快排到巷子口了!我不想与人打照面,特意从后门进来,还望福王看在此乃在下生平第一次‘走后门’的份上,勿怪勿怪。”

    与昨日相比,今天他态度和睦不少,气色却差得多了,尤其是与身后脸色红润的叶浅莘相比,整个人都像蒙了层灰似的。

    萧明翊把他让至上座,淡淡地扫了几眼,问:“宸王这是怎么了?”

    殷璃冰微怔,旋明白他在问什么,肩头顿时不为人觉察地一僵。

    鬼使神差般地,一双哭泣的眼睛浮现于脑海……他咬牙,硬生生挥却那幅画面,掩饰地笑道:“没什么,晚间没有休息好。”

    这当然是谎言。

    他不是没休息好,而是几乎就没有休息。

    昨夜,母亲和琮雪又到他的梦境中来拜访了。

    琮雪拿着那幅被他弄污又扔掉的画,哭得伤心欲绝。

    那眼泪最后流成了河,将他整个托了起来,漂啊漂啊不知漂了多远……而母亲,他那高贵美丽的母亲,就那么站在河的尽头,冷冰冰地看着河里的他,冷冰冰地问:“你这个懦夫、胆小鬼,你把我的璃儿毁了,你把我的雪儿也毁了!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

    语毕,猛地扑到河中,用力掐住他的脖子……

    那梦境是如此地真实可信,那双冷腻的手,不仅在昨夜令他骇然无眠,即便到了现在,也依然让他如芒在背。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过脖颈,只觉无论指尖还是心头,都是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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