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水丈波(一)(第1/1页)江山一掷为红颜:淇澳
尺水丈波(一)
王府后花园。
相较于前院的大宴宾朋,阖府上下九成仆从都到堂上伺候,偌大的后花园却静悄悄的,空无人影。
盛开的金钟花在阳光下如同黄金一样璀璨夺目,浓翠欲流的草丛里,络丝娘一声声叫得正欢。
一处树荫下,几只麻雀正蹦来蹦去地啄食着地上的什么东西。
一双靴子慢慢走过来,脚步甚至比狸猫更轻,连这群最机敏的生灵都未曾惊觉,直到一下接一下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它们才“唿啦啦”地飞起,躲入茂密的树冠里。
花园的静谧被沉重的脚步声打破,空气中陡然飘来浓烈的草药味。
风晚亭静静转身,只见一名老者佝偻着背慢吞吞地走过来,看上去最少也有七十多岁了,瘦得几乎脱了形,脸色枯黄干瘪,活似一个用干柴堆起来的人,伸手一推就会散架。
风晚亭的目光从他鸡皮皴皱、骨瘦如柴的手上扫过,没有漏掉他右手大拇指上长得惊人的、甚至已经卷曲成一团的指甲。
“这么长的指甲养起来挺不容易吧?”他淡淡道,“应该戴个指套的,弄断了就太可惜了。”
老人眼皮一翻,浑浊的双眼陡然精光一现,“六十年来江湖中不知多少英雄好汉想弄断龚某这根指甲,却个个铩羽而归。怎么,风家娃娃,莫非你也想试试?”
风晚亭想了想,认真地道:“我很想。”
“龚某也很想领教领教双面非天的手段!”老人桀桀一声怪笑,随即止住,环视四周道,“但这里不行。”
“时间也不对。”风晚亭赞同,“此刻,前面恐怕已有人发现我不见了。”
“我本就说在此见面太冒险,你们却一再……”老者不悦地哼了声,问,“究竟何事非要面谈?”
“自然是不见面就不能谈的事。”风晚亭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然后放手——那信却未落地,平稳地临空飞向老人,如同下面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托着一般。
他相信,如非必要,他跟老人都不愿和对方直接进行肢体接触。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可以玩点别的。
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旋动——就像变戏法似的,那封悬在半空中的信,竟然一边往前飘着,一边就自己打开了封口!
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一扬手,“啪”的一声,把那封信吸到了自己掌心。
风晚亭目光微闪,对方能从他的六成劲道下把信抢走,并且发力巧妙,确保那封信没有在充沛于两人之间的内力中碎为齑粉,这份功力,实在是他生平仅见。
那边,老人已经打开了信封,展开信笺看时,上面写的竟是两首诗。
一首短一些:莺语曾求低,波出打掌时,边柳蒙气喜,他日与君知。
一首则稍长:香花开须欢歌,春外秋声楚天遮,金杯银缸嘉宾辉,东山霁,西郊梅,钩旗捎灯至,催光过孤桥。
老人又一次皱眉,“这是什么?”
“路符太容易被破解,此前我们已用它联系过四次,福王觉得不放心,所以新编了这两首反切密码口诀——”
“反切密码?”
“嗯。此密码能够注出所有字的读音,信息量远非路符可比。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那首短诗代表着二十个反切上字,长的那首代表三十六个反切下字。以‘间’字为例,其反切上字是‘君’,你看看,在上字口诀里,君排第几。”
“唔……是倒数第二个字,也就是:十九。”
“所以它的编号是十九。”风晚亭道,“继续——还是‘间’字,其反切下字是‘天’,在口诀中位列第十二;声调是入声,编号为四。所以此字之反切密码就是:十九、十二、四——明白了?”
老人当然已听明白。
他乃是千锤百炼的老江湖,眼光何其毒辣,立刻就看出来这种密码不仅精密巧妙,而且根本无法破译,忍不住惊叹道:“这是福王想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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