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萝花下(一)(第1/1页)江山一掷为红颜:淇澳
藤萝花下(一)
每天晚上,他依然搂着她睡,只是她得经常在深夜里,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把手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
而他也会立即惊醒,随后又会把她的头按进怀里继续睡去。
三天来,看到整个太子府都处于一片鸦默雀静之中,她心里也不是一丝余悸都没有。
许是淇澳座屏的事件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说到底,在羲国,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是太子府的主人,而她不过是个妾而已,总得在下人面前给他留些面子才是。
毕竟对于精明老辣的他来说,她又有什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如果整天只知道咬牙切齿把仇恨挂在嘴边,终日叫嚣着以命抵命,又与那些妄图以卵击石的莾夫与蠢货有何区别?
总之,与他闹得太僵对她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介怀,也许眼前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为了酝酿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吧。
算了,多思无益,横竖迟早都是要打碎的,总不能让它摆在那里时刻提醒自己所经历的耻辱,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地等,等他心思疲惫,等他疏忽大意,等他那根紧绷的弦松下来的一刻,而除此以外,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突然,她惊奇地发现:所有的瓷器一夜之间都不见了!全部换成了木器、竹器、漆器、象牙等等器物来替代。
连案几上文王萧明靖赠送的带有哥窑“金丝铁线”窑变的“曲水流觞”祭红釉笔筒,也换成牙雕的“竹林七贤”了。
第四日清晨,景月睁开眼,觉得身子似乎松泛了些,头没有前些日子那么疼了。
自华鸾殿受伤以来,她就一直胃口不佳,此时腹中方有了食欲,于是轻唤了声,“明翊……”却只说了名字,接下来竟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的称呼她斟酌了很久,即便是为了不让下人们看出什么不对,她也要做做样子,只是“翊”她实实是叫不出口,虽然如此僭越的称呼代表了无上的荣宠,可她毫不稀罕,因为那不仅仅是亲昵那么简单,还意味着她失去了内心最后的坚持。
萧明翊坐在她身边,眉目不禁微微一动,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缭乱的发丝,柔声问道:“头还疼吗?”
景月摇了摇头。
萧明翊扶起她,“月儿,锦园的藤萝开了,早膳后我带你去那儿晒晒太阳。”
晒太阳?
几天来他第一次说出这么长的句子,居然是“晒太阳”!景月瞪大了眼睛。
“是太医说的,要经常去晒晒太阳。”知道她疑惑什么,萧明翊解释道。
早膳后,萧明翊让下人把弥勒塌搬到后花园锦园的藤萝架下。
当景月被萧明翊抱出来时,不由震惊了。
虽然远处的景象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一抹烟紫色的流霞旖旎蔓延在锦园的东南角。
一簇簇花穗垂挂摇缀,望之犹如湍流急坠,惊起冲天的紫色水雾,然后那雾气向两侧弥漫开去,凝聚成两道整幅的花墙。
弥勒塌上铺了团四季花卉平金绣百蝠软花缎喜褥,萧明翊把景月揽在怀中,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他白色缂金银丝锦服的袖口滑过她的脸颊,痒痒的,有清泠泠的风儿吹来,那紫藤枝蔓随风冉冉拂动,花瓣斑驳的缝隙间筛下碎金般的阳光,她拂去他镶着层叠缠枝百合的衣袖,那堆堆簇簇、精绣繁巧的银丝跃入眼底,就那么望过去,他整个人恍若冬日晨曦里柔光浮烁的初雪,不经意地自松针上簌簌抖落,刹那间,两侧铺天盖地的紫色都幻化成恍惚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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