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诗词(第1/1页)致我们终将相忘的江湖
道夕留在了金陵.一则是想看看有什么机会能够让自己名声外显.二则是南唐快要亡国了.他怕李神谕出事.
那日栖霞寺前李仲宣的一句“念念不忘”点醒了他.他回想起李神谕看他的眼神.以及当年永明寺两人的几次交谈.也看清楚了李神谕的真心.
虽然他不确定自己对李神谕是否有情.但有一件事.他回避不了.他知道李神谕的性情.若南唐亡国了.这丫头一定会以身殉国.他不愿意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为了历史规律而消香玉损.
在这个时代.他想做的.只是完成师傅的遗命.看着天下统一.然后就是希望自己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平平安安地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
在栖霞寺呆着的日子.道夕总是夜里偷偷摸出去吃肉喝酒.其实自从师傅延寿圆寂之后.他有想过还俗.但当和尚也当了五年.习惯了便很难改变.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光头形象挺好的.于是便打消了还俗的念头.
这一日.他本想着要不要去守缺观看看李神谕.却收到了李仲宣的邀请.说是有个什么诗会要他前去参加.本來道夕对诗会之类的文人聚会不感兴趣.但转念一想.如果以诗才博个名声也算不错.起码以后到了汴梁.不会不受人待见.
李仲宣受封岐怀献王.有自己的王府.道夕接了李仲宣的帖子.便随着他的贴身小厮前去王府.待來到王府门前.却见李仲宣一直等候.道夕心下不免有点感动.
“道夕大师.孤久候多时了.”李仲宣笑脸相迎.
道夕走上前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诗词什么的.我也会做了给你撑场面.只是这几日在栖霞寺吃斋吃腻了.你这里有什么好吃的沒.”
李仲宣一头黑线.想不到出家多年的道夕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不守佛门轻轨戒律.他会心地笑了笑.“道夕你放心.好酒好菜.定会好好招待你一番.”
说罢.两人有说有笑相携走进了王府.
此时王府大厅之内.已是宾客毕至.言笑晏晏.众人见李仲宣走了进來.纷纷站起身來.恭谨地行礼.但看到王爷身边亲密地拉着一个和尚.众人不免皆是诧异.
这和尚是什么身份.居然要王爷亲自相迎.看起來跟王爷甚是熟稔.众人心里纷纷猜测.好奇起道夕的身份來.
道夕常年伴随在延寿身边.早已学会了和尚们装深沉那一套.宠辱不惊.临危不乱的意思就是把所有异样的目光全部无视就好.就当他们是空气.
道夕依旧跟李仲宣谈笑风生.把周围的人统统当成了木偶.一个都沒注意过.李仲宣将道夕引到上首安坐.便朝众人说道:“今日小王请得诸位我朝青年俊彦参加诗会.实乃小王之福.诸位不必拘礼.这里沒有什么王爷.只有诗词.”
众人纷纷点头.便无拘束地入坐闲谈起來.道夕四眼打量了一番厅内之人.皆是一些年不过三十的文士.估计要么是金陵城内的官绅子弟.要么就是附近赶考的寒窗学子.
“王爷.如今人已到齐.是否可以开始了.”这时.一个坐在道夕对面的年轻文士站了起來.朝李仲宣拱手说道.
李仲宣点了点头.说道:“今日诗会.并无体裁所限.只为小王一至交好友洗尘.”说着.李仲宣把目光撇向了道夕.
道夕听了李仲宣的话.摇头苦笑不已.这劳什子诗会还沒开始.李仲宣便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这不是**裸地给自己拉仇恨嘛.
众人闻言.心里皆是大骇.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道夕一番.都沒有想到这个“诗会”居然是为一个和尚洗尘而准备的.
不过.用“诗会”來给一个和尚洗尘却也怪异.除非.这本身就是一场刻意为这个和尚安排的秀.难道这个和尚也会作诗.
那坐在道夕对面的青年文士一听.看向道夕的目光中满是敌意.“启禀王爷.佛偈之道.我等却也做不出來.”
“君彦这是何意.本王未曾规定诗词取材用律.诸位有何新作.吟出來便可.”那叫君彦的年轻文士话中的讥讽之言.李仲宣并不沒是沒有听出來.只是他今日半这个诗会的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捧道夕.
邀來金陵城半数以上的才子.是为了将道夕的词作更快地传遍金陵.而不限体裁用调.不命題意.就是方便道夕自由发挥.
那叫君彦的.本名沈君彦.是御史大夫沈期的公子.素有才名.在金陵国子监中风头一时无两.就是国主李煜也对他的诗才称赞有加.
本來李仲宣跟这沈君彦不甚对路.但只有把这个金陵公认有才名的才子给请过來.才能让道夕的名声更加响亮.当然这里面.李仲宣也存了灭一灭沈君彦威风的意思.
“既然王爷这么说了.再下也不便多言.不过王爷既然是为这位大师举办的诗会.想來这位大师定也是词中圣手.我等不该献丑.还愿大师赐教.”沈俊彦今日本不屑來参加李仲宣的诗会.只是架不住李仲宣一直出言相激.才勉强而來.
起先看了看厅内众人.都是一些虚有其表的官绅子弟.他更加是兴趣索然.打算留下几句震一震这帮人便走.可当李仲宣拉着道夕进來.言明诗会是为道夕和尚洗尘的时候.他是真的怒了.
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和尚來戏弄自己.这是沈君彦对李仲宣大张旗鼓办诗会的真实看法.他不屑于与人比.但不代表被人戏弄了还不还手.于是.便率先发难.要看看这和尚有几斤几两.
“这……”道夕犹豫了半天.才说道:“沒个題目不好弄啊.话说吃饭办事也要有个目的是不.”
李仲宣哑然.本想便宜道夕让他自由发挥.想不到这家伙还要有題目才做.无奈只能说道:“既然如此.那便以《破阵子》为调.描述一番春景即可.”
道夕想了想.皱了三下眉头.便吟了起來:“燕子來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破阵子写春景的.道夕只想到了这一首晏殊的燕子來时新社.这还是他念高中的时候.暗恋的一个女生在踏青时吟出來的.要不是喜欢这个女生.知道她酷爱诗词.道夕也不会在念书那阵逼自己背了许多诗词.
此词通过清明时节的一个生活片断.反映出少女身上显示的青春活力.充满着一种欢乐的气氛.全词纯用白描.笔调活泼.风格朴实.形象生动.展示了少女的纯洁心灵.二十四节气.春分连接清明.正是一年春光最堪留恋的时节.春已中分.新燕将至.此时恰值社日也将到來.古人称燕子为社燕.以为它常是春社來
“好.好词.”道夕吟罢.听内众人皆是侧目.想不到这和尚果然是有两把刷子.且不论他诗词造诣如何.就单这短短皱三下眉头便吟出一首流利的词作來.就已经把众人比了下去.
当然有沒有把沈君彦比下去.大家都还不清楚.这首词的风格清新.活泼.让人耳目一新.却也算佳作.但若说是神作.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转向沈君彦.等着他会出什么诗词把道夕压下去.
沈君彦沒有说话.而是取來纸笔.在纸上挥毫一番.然后将自己写下的诗词递给了道夕.道夕笑而不语地皆过他递过來的作品.愣了半晌.才说道:“沈公子大才.小僧自愧弗如.”
众人闻言.皆是诧异.究竟是何词.让道夕也俯首认输.
“大师.可否将沈公子的词吟來.”
“我等还不知道沈公子做的是何佳作.”
一时间.七嘴八舌.厅内的“才子”们起哄起來.李仲宣听得道夕认输.脸色很难看.也想看一看那沈君彦写的是什么.
道夕笑了笑.说道:“只是.小僧不如的是沈公子的书法.至于这词么.还是算了吧.”
他话音刚落.听内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朝道夕凑了过來.想看看沈君彦的词作.但道夕把那诗词一卷收入袖中.便默默坐了下去.
“大师高才.某不如也.就此告辞.”沈君彦拱了拱手.便头也不会地朝门外走了去.
这一个像开玩笑般的诗会.随着沈君彦拂袖而去.也演变成了酒宴.众人纷纷附和着拍了拍李仲宣看重的道夕马屁.然后便一一离去.
带众人离去.道夕再也憋不住装那道貌岸然的和尚.立马狼吞虎咽地吃喝起來.李仲宣忍着笑意地走到道夕面前.说道:“道夕.你的吃相还是那么难看.”
道夕哈哈一笑.拿起酒壶就往嘴里倒.“吃得爽就行了.哪里管什么吃相.”
李仲宣摇头笑了笑了.又问道:“不过.你怀里面的那沈君彦做的诗词能不能给我看看.”
道夕右手拿着个鸡腿.然后左手从怀里掏出那副诗词递给李仲宣.“诺.自己看.”
李仲宣好奇地摊开纸张.才看了两行便大笑起來“原來如此.怪不得呢.”
其实沈君彦自道夕皱三下眉头便吟出一首清新小词來.便知道自己输了.于是他便再众人目光下.重新把道夕的那首小令誊录了一遍.以此认输而已.
他不是做不出像道夕那般的诗词.只是沒有道夕那般快而已.即便自己花功夫做出來.论意境也大抵跟道夕不相上下.他做词论诗.只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并未放在心上.输了也不算是什么丢人的事.只是白白成就了和尚的名声.所以他才会拂袖而去.
“这个人人品还算不错.起码沒有自以为是.”道夕边吃便说道.“所以我每把他誊录我诗词给众人看.便是给他留了一分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