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2页)苍生无悔
第六章(5454字)
回了一趟家，李小生心里感觉坦然了许多，他认为自己的做法很正确，最起码安抚了二粉，使她打消了不必要的顾虑和担忧，也使自己能坦荡地学习，和于美花的交往也不至于像做贼似的。因此，他的心就像这晴朗的天空一样明净而清澈，胸中不时涌动着莫名的感动和惬意，眉宇间不再是隐隐流露着的犹豫，而是整个脸庞都挂满了欣慰的笑意。
于美花很快就感觉到了李小生这微妙的变化，她一时说不清为此是高兴还是落寞，但她清醒地意识到，身边这个男人是有老婆和孩子的，也就是说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道无形的隔膜，甚至有时会产生下意识的陌生感和疏离感。因此，她开始被动起来，甚至有意识地回避了起来。
李小生也很快感察觉到了于美花的改变，但一时说不清楚原因。就这样，一段时间里，他们之间不像开始时那样亲近和随意了。当然李小生很快予以理解，人家毕竟是个大姑娘，拿捏点也是很正常的，你李小生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也跟着耍心眼就不够意思了，毕竟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因此，他开始主动了起来。
一天傍晚，李小生主动邀请于美花出去走走，于美花故意踌躇了一阵才迈开懒洋洋的脚步跟了上去。李小生主动搭讪，说一些逗趣的话，但于美花只是嫣然一笑，让李小生多少有点尴尬。最后，李小生干脆就问，“怎么，不开心吗？有心事吗？”
于美花摇摇头说，“没事，我很高兴！”
一阵沉默之后，李小生又憋不住了就说，“我总感觉这几天你有点不一样了，对我有意见吗？”
“谁对你有意见呢！”于美花淡然一笑说，“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有点伤感！”
“我的伤感刚消失，高兴了起来，你却伤感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跟你不一样，有时感到很孤独，幻想之后的落寞……”
“听读懂你的话，你不是那种多愁善感性格的人，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乐天派！”
“你了解我多少？我和你不同之处在于我会伪装自己，其实，我的内心是很复杂的，也是很空虚的……”于美花说着又突然开心地笑了，说，“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没什么不开心的，有这么个大帅哥陪我散步，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小生挠挠头不自在起来。于美花冲着他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像朗诵诗一样感慨道，“我知道，你是我真心实意的老朋友，我要珍惜我们相处在一起的这段美好时光，让它永远深刻地留在我们美好的记忆里！”
李小生垂首不语。
“你觉得呢，李小生？”于美花发现李小生沉默起来便认真起来，“说心里话，我们再次能相聚在一起真的是不容易，这说明咱们还是有缘的，也许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若干年后，当我们都老了，回忆起这段经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你说是不是啊李小生？虽然这几年咱们的经历不同，情况也大不一样，但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能感应到，你李小生心里还有我，为我留着哪怕是很小的一个位置，因此我就满足了！”
于美花望着西天那火红的晚霞，望着晚霞映红的这个小城，又回头看了看李小生被晚霞映红的脸颊，继续感慨说，“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都在渴望有这样的机会，咱们朝夕相处，共度这良辰美景，也就算了断了我们一生的情缘，死也无憾了。所以，我希望你每天都能陪我出来走走，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讲……”说到这里，她感觉气氛有点凝重就停了下来朝李小生发笑。
此时的李小生显得很是淡定，他说，“说得挺好，我也有同感，只是没有你的表达能力，只是听起来觉得有点伤感。其实，日子还长着呢，我们也都还年轻，这样的机会应该还有吧！再说了，咱们离得也不是很远，联系起来还是很方便的，怎么能叫了断呢。”
于美花哈哈笑了，“哎呀，你这老同学真会挑剔，你还不让我发发感慨！行了，从明天起咱们就谈别的，谈咱们上学那会儿的高兴事。我还没请你喝酒呢，我很想看看你喝醉酒是个什么样子，能不能说出你的心里话。”
“那敢情好了，我还正香酒喝呢！”
“那好，只要你能喝进去，我天天也能请得起。”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暑气渐渐退去，清爽的空气中弥漫着花草馨香，人们也如同这日暮黄昏的时光，放下一天的劳累，让徐徐清风驱散身心的烦躁，畅谈曾经的感动，怎能不说是一种人生的享受呢？此时的于美花又开始兴奋了起来，她指了指山下那片依稀泛着金黄的油菜田说，“你看，多美啊！咱们过去看看好吗！”于是，他们走下了山坡，沿着弯弯曲曲的田间小径慢慢走去。
“喂，李小生，你还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的事吗？”
“咋不记得！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李小生也显得很激动了许多，“那时候，你就像我的保护伞，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我还记得，你经常买好吃的与我分享，从家里带好多干粮，差不多都让我吃了，哎呀，我一直都记得，那么好吃的东西，在家里我甚至见都没见过，真香啊，现在想起来还直流口水，还有，甚至你还给我买香烟抽，因此，我一直都很感激你，今生来世我也不会忘记你的。”
“是啊，那会儿我真的对你一点私心也没有，只要你高兴我就高兴，我心甘情愿那样做！你虽然比我大那么几天，但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我的小弟弟，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感到特别亲近，也许前世咱们真的是亲兄妹呢！”
“有可能！”李小生不禁笑了，他说，“今生咱们不就是亲兄妹吗？于美花，我现在真的把你当成亲妹妹了，你信不信呢？”
“我信，但是，咱们本来应该是……”
“应该什么啊？”
“应该是亲姐妹！”于美花说着爽朗笑了起来。
“也对！”李小生挠着头说，“其实，咱们应该翻转一下，你是个男的我是个女的。”
“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娶你做老婆了。”于美花说着又笑了起来，然后收敛了笑容感慨道，“不过，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个命运之神在主宰着人们的命运，不然的话……”接着话题一转略带玩笑的口吻说，“李小生，我问你，你为什么后来就不和我联系了呢？娶了老婆就忘了朋友了，重色轻友，从这点上看，其实你是个无情的人！”
李小生的脸色一下子难堪了起来，他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我还正想问你呢！我给你发了三封信，你为什么没有回音……”
“什么？是我给你连续发了三封信，是你没有回音啊！”
“你没骗我吗？”
“我多会儿骗过你，是你在说假话了是不是啊！”
说到这里，他们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着讶异和困惑，沉默了。许久之后李小生使劲挠着头围着于美花转来转去说，“如果咱俩说得都是真的，这其中定有文章！”
于美化皱着眉头边回忆边自言自语说，“那是六九年三月份写了一封，半个月后又写了一封，又过了半个月后又写了一封，内容我还都记着呢。后来就一直等，直到听说你娶老婆了……”
李小生也竭力回忆着说，“不对，我接到你最后一封信是在六九年的春节刚过，我是四月份定的婚，订婚之前我就给你写过一封信，就是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订婚后又写了一封，你依然没有回音，结婚前夕我又写了一封，你还是没有回音……”
此时于美花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捂着脑门，双眼紧闭一句话也不说了。就这样两个人站着，周围的空气异常凝重。
突然，于美花捂着脸哭了起来，嘴里呢喃着，“这肯定是有人从中搞鬼了！我还一直埋怨，骂你，恨你，原来我们都是冤枉的，我们被坑害了……”
看到此景，李小生手足无措了，便赶紧上前用安慰说，“看来真有人从中作梗了，不过都过去了……我一点也没有埋怨你……这事需要我们了解一下真相……”
于美停止了哭泣，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睛，苦笑着说，“是过去了……我有点难受，咱们回吧！”
在回去的路上，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回到宿舍，李小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越想越感到奇怪，明明是发出去三封信，怎么就会没收到呢？而且来的三封信同样也没收到呢？这一定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了！
因为时间都过去六年了，其中的细节确实想不起来，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当时，他正在队里干起早贪黑的活，所以就把写好的信交给了父亲，因为邮局很晚才上班，而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他绝对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难道是对方出差错吗？可是于美花是个办事十分严谨的人，也不至于疏忽到这种程度。他挖空心思地想着，推断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有人故意这样干的，他会是谁呢？不管是谁，这个人肯定与他们有关系。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干？李小生越想越感到困惑。
于美花同样难以入眠，但她很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自己出的错，因为每次她都要亲自把信丢到邮筒里，而且所有来信都是在邮局上班的表妹亲自送到她的手上。无论如何，她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很后悔当初她为什么就不亲自去一趟呢？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心酸，泪如泉涌！
她太委屈了……事到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再多的苦水也只能一个人往肚里咽。就是知道了真相又有什么用？再多的遗憾说出来都是那么苍白无力，那么不合时宜了！
第二天下午，于美花带着一种无可言状的神情偷偷窥视了李小生许久，然后凄楚地笑了，她真想大声呐喊，把几年来所有积压在心头的苦闷都吐出来，然后离开这里，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睡着，永远也不再醒来。当然，这只是她的一种感怀，面对现实她又表现出那样的若无其事。而李小生则一整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脑子里就想着信的事，恨不得现在立马回去，弄个水落石出。
于美花看到李小生站在那里发呆，就笑着走了过去说，“想什么呢？还想信的事吗？”
李小生生硬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不是说让我请你喝酒吗？”
“没心情。我突然觉得有人在玩弄我们，让我们误会了这么多年。”
“唉，都过去了，就是搞清楚又有什么用呢，现在咱们互相理解了，就没必要再和别人产生误会了。”于美化用开脱的语气说，“想开点吧，不要为此破坏了好心情，凡是都有定数，那是天意！”
“听你的口气好像挺相信命运，为什么要受命运的摆布呢？”
“呵呵，你教训起我来了，这话我应该问你！”
说着两个人开心地笑了起来。于美花看看手表说，“快开晚饭了，咱们都别去食堂吃了，那菜连个油花花也看不见，要不是陪你啊，我一顿也不在这儿吃。这样吧，咱们到大众饭馆吃顿饺子吧，再给你要个炒菜，来瓶酒，咱们谈点最最开心的事，把所有的烦恼统统忘掉，我请客，你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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