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早朝(第1/1页)衣冠一族

    后寿门就是宫皇后门.宫后门前面挖有一条河流.宫墙上每十步就驻有御卫.门前置一座大石桥.上面也都站满着御卫.过桥后便就是后寿大街.街上无灯无火.无店无铺.放眼观去皆为平头马房屋.是普通百姓的落居房舍.独有正对石桥前的一座白彻府邸.匾书“内务府堂”四个大字.

    连同奔入后寿大街就见隔河的皇宫御卫们射來警惕目光.将即后寿大门.吁吁数声慢下马足.车辆稍停.守于石桥上的御卫火速快迎前喝叱:“此地不准停车.速速离开.”

    听得喝叱.林华安掀帘走出.瞟看如临大敌的御卫们.淡声道:“我有事前來找喀尔喀.今夜全当沒见着我.都值守去吧.”

    群卫见出來的少年白发如此的苍苍.身上更穿着额驸团服.几乎不用去猜.就知前來的是谁了.齐齐躬身应喏.快速退了下去.

    御卫们离开.他扶着连同跳下车板.跨步便就往内务府台阶拾上.大门前询问守卫.“喀尔喀还在吗.”

    大家都知道驸马爷是有调动内府权力的.门卫躬身急禀:“是.喀尔大人天黑便离开了.只有乌里台副侍花大人还沒离开.奴才这就去唤喀尔喀大人.”

    “不用.有花贝诺在就行.”林华安说道.螳螂往府内步了进去.

    快子的夜里微寒.他上了前廊.见堂厅升着四盏火烛.烛火被冷风摇的曳曳晃动.斑驳陆影飘荡在七八张巨大桌案上.其中一张坐着的就是庄元.

    庄元是化名.真正的名字叫乌里台花贝诺.乌里台不是姓.而是北海乌里台部落.他姓花.正是二百多年前号称金陵第一家.花笛生的后代.

    林华安跨入死寂的堂内.眼见大家都走光的.只有庄元埋头仍在办公.哈哈就笑:“好久不见了.这么晚还沒休息啊.”

    思绪游迷的庄元听得熟悉畅笑.抬起头來.愣了一下.脸上顿也布满雀跃.站起鞠唤:“额驸.您终于來了.”

    林华安点了点头.跨走到他跟前.下视案上那本帐目.随意择了一张桌椅坐道:“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

    “是.”庄元为帐目头大.见他坐在下桌.急急手比堂正的主桌邀请:“额驸请上坐.”

    “反正沒人.不碍事.”林华安摆了摆手.指着他桌案帐目询问:“这本是什么帐.是两运的水帐.还是银庄里的禄帐.”

    内务府是朝庭外的一只独立商号.旗下统掌着大金最主要的命脉.有国内最大的银庄.河运、海运、陆运等.虽说一半是官一半是商.却与所有商家一样.照样得交税.照样要受刑典管制.

    听得询问.庄元急忙把帐目拾递上前.道:“大人请看.这是咸平府.三瓦壶庄向咱们天龙号银铺所借贷的款项.照理來说这个月的初三就要先还利钱七千九百两.可直到今天.还沒有还上呢.”

    “哦.”林华安伸手拿过帐本.上下瞟瞄了一通.点头询问:“这个三瓦壶庄來胧去脉怎么样.和我说说.”

    庄元道:“三瓦壶庄的老板叫陈铭.是宋朝平阳府人.因为我朝瓷窑技术落后.今年二月被北京等处行中书省节和大人招商引入.节和大人于咸平府外十里处划下一千倾地皮.让陈铭建造五十五处窑洞烧瓷.可是……”

    说到这里.他欺身把帐本子翻过几页.指着一些数目再禀:“大人请看.五月份时陈铭就有一次还不上贷利.那时还是节和大人出面缓了七天.这才度过去的.”

    几行帐目.记的都是死数.林华安一眼就看完.翻到册本第一页.随手就把册本扔于桌面询问:“五十五个窑洞及建设的房产.估价有多少.”

    庄元知道他本是商人.可是眨眼就通.那也太快了一些.急急回答:“加起來不到五十万两.”

    “哼.”听得不到五十万两.林华安冷冷一哼.抬看庄元道:“要是这一千倾地是这个陈铭的.那借贷的这五百万两倒不怕他.可这一千倾地是咸平府的.这个节和好一个引商啊.”

    庄元就是闻出其中臭味.才深夜合不拢眼.听得额驸冷笑.哪里敢答上半句.心想陈铭和节和恐怕要悬了.

    “两运现在怎么样呢.”搁下手中烂帐.林华安轻叹道:“外面现在闹饥荒.两运上的米粮麦稻每日进出有多少.”

    “这……”庄元不知该怎么回答.此事牵扯甚大.犹豫了一会.才简言意骇禀道:“汾水、资水、渭水、北清河每日都有宋号商船入境.商贬们除给我们产业下托运外.非常快运、宝氏运、牛家角运等.每日船艘进进出出.只知货船吃水极深.进出多少便不得而知了.”

    听得宋朝各客运每日船艘吃水极深.林华安便知户部不干净了.毕竟户部案册所写的税案.绝对不是吃水极深一回事.

    他深吸一口气再问:“要是我想抽调内务的银钱.能有多少.”

    庄元想了想.答道:“饥荒汹汹來袭.各地吏府暴敛.于至庄上银钱不多.共有五千六百余万两.可行钱庄者底线绝不能少于五千万两.才能应付各地方的提银及借贷.于至能耗用的不多.唯有六百余万两.”

    听得最大的银庄只有区区的五千六百余万两.林华安就从椅上站起.往门外跨道:“今天有二十个豪商前來给我行贿.大箱小箱的众多.我把贿礼全送來了.你把东西变卖了.详细记录在案.”

    “是.”庄元应喏.亦步亦趋跟出了大门.

    走出内务府.林华安见虞思泪和龙杏站于车旁.就转对庄元说道:“以后若有人向我行贿.我会让他们把贿赂送到内府.你也早些歇着去吧.”

    庄元是了一声.却不返回.亲送他下阶.待得额驸入了车厢.马车调头向大道驰离.才把身板挺直起來.很难去相信.半年前他还向额驸租了数十间店面.半年后他已然一头银丝.位极人臣.当日他果然沒有看错.这个临安城中人人打骂的败家子.绝非红尘区区人物.

    返回府里.子夜的天空明净如镜.昏月幽冷.星子烁耀.一股冰凉让人起了丝丝寒意.

    林华安走在内园径道.花卉廊园已经沒有人.弯折回廊下挂着数盏凄迷灯笼.旁边的河塘水光在昏月下粼粼泛澜于栅栏上.安静沉寂的令人只觉世界太空了.

    他走入卧院.前面的卧室漆黑一片.忽然想起.刚才让井儿去睡觉.井儿自然不敢越界前來这里.毕竟此处是他和嫣儿的卧室.而这个小丫头自认身份比妾还不如.

    想得井儿.他笑摇了摇头.推开卧门走了进去.于床边脱下靴子.累极便朝床上倒入.明亮的眼睛在漆黑中无神怔忡了半会.眼皮就沉如巨石.愈合愈密.沉沉睡了过去.

    夜静更深.风涌加剧.呼呼北风穿过枝蚜.鸣啸的世界更加寒凉.

    糊窗上透着凌乱树影.柳条在风中舞的凌乱.像是苍天握着鞭竿.催促偷懒的林华安.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过來.

    困顿的双眼还沒张开.丝丝幽寒率先袭來.和衣而睡的林华安睁开眼睛.见着室宇仍处在一片漆黑中.便就伸直手脚长长舒展了身躯.就即下了床榻.

    走出卧室.他深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仰看了一眼偏斜昏月.回房点燃一盏昏烛.换上自已的朝服.拾拿庭折便掩门走了出去.

    來到大厅.他原以为自已最早.不料却见厅上已坐着着虞思泪.当即哈哈大笑道:“莫道君早行.更有早行人.沒想到虞老这么早就起來了呀.”

    虞思泪负责守护他.两座落院仅有一墙之隔.练武之人眼耳灵敏.少爷从床上落地.她就惊醒.正疑才申时他起來干什么.听得柜子开启声.就知他是要起更了.沒做多想.跃落床榻.困顿里贴上假脸.披上黑袍便先行前來大厅等候.果然屁股刚坐.他就走进來了.

    “少爷.现在才申时中.您这般早起做什么.”虞思泪困顿地淡了一声.转过老脸.见着他已是朝服朗朗.讶然再道:“离早朝还有近一个时辰呢.”

    林华安也知道.就是睡不找.目光往大厅外的夜色瞧去.朝前走叹:“我心里不畅快.总在睡梦中惊醒.既然醒來了.不如就到行省里看看.说不定……”

    他叹息往大门走说.抵达虞老跟前时.忽地腿脚怔住.错愕之极瞪看虞老那张歪了眉毛的怪脸.霎时.那些无心多想的嫌杂小事跃进脑中.正中心头早疑的猜测.不由的哈哈指着他笑道:“虞老.你把眉毛贴歪了.”

    虞思泪正听着他说话.只见他跨走的步伐停在自已跟前.一脸怪诞的指着自已脸庞.说眉毛贴歪了.

    “什……什么.”虞思泪错愕.抬起手掌往眉头摸去.目光则凝住他笑眯眯双眼.疑惑喃问:“什么眉毛贴歪了.”

    “不是这边.”林华安呵呵笑伸过手.往他右眉扶了扶.待着眉毛正了.叹服道:“曾听得太原文门易容术普天一奇.沒想到虞老也不妨多让.”话落.负手转过身.跨步便往门外迈了出去.

    虞思泪惊愕.抬手摸着被扶正的右眉.转看沒多半句询问就走的少爷.眼睛眨了两眨.急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