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斗官,下(第1/1页)衣冠一族

    心头一颤.塞柱哪里还能犹豫思索.急速跨出例位禀道:“皇上.额驸说的不错.自青苗法施放以后.各地衙门经常出现这么一幕.贫农们怯生生的走进官府说要贷银.地吏就拿单子让他写明住址签字.贫农哪里识得字啊.只能掏出一两银子恳求孝敬.让地吏代为办理了.这些贫农就是这么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一层一层的被剥削着.直到庄稼收起來后.发现竟还不够还款.就哭了.就逃了.逃亡途中有些饿死了.有些被官差追揖死了.有些……”

    说到这里塞柱哀痛摇头.卟通跪于地上.眼泪鼻涕哗啦齐泻.痛哭失声磕头嚷喊:“臣有罪.皇上臣有罪啊.太上皇当日把此重担交由臣.臣觉此种似民间贷利之事轻巧好办.便就把此事交由太保与太傅去办理.臣则专心于边务之上.这些奸吏们层层剥削之事亦也是事发后才知晓的.臣有罪.臣罪孽深重啊皇上.”

    “塞柱……”阿德晨和姆娃机当场咆哮.吃人的全朝他扑去.群臣大惊急速往前按压.两人大声哭吼:“皇上.臣全是听命这个奸人的.臣只分了一小半.所污之款全都在奸人手中.皇上……皇上……臣冤枉啊皇上.”

    林华安冷眼看着这一出狗咬狗戏码.心里呸骂.就你们两人这脑筋还和老东西斗.这不是找倒霉吗.

    果然.他心里才讥.塞柱砰砰磕头哭喊:“皇上.臣身居丞相一十有三年.每日醒來便为百姓们着想.心心念念的全都是强我国人.壮我大金.只有恨铁不成钢.哪曾会反过來谋害这些如是臣亲生孩儿的黎民呀.”

    哭着.他老掌激动往苍天高高伸嚎:“皇上.臣任何罪都可认下.此残害孩儿们的湮灭祖宗之事.臣即便就是死也不会认.既然太保与太傅如此污蔑.臣恳求皇上派人查抄臣等三人家宅府库.以证清白.”

    完颜格是知道塞柱朋党的.可见他如此信誓旦旦.不由的也困惑了.瞧了一眼林华安.见其嘴上轻蔑.似乎早知塞柱会这般证明.心头顿时一稳.掌案大喝:“阿克达苏.你亲自带兵前去.”

    阿克达苏喉咙粗肿吼了一声.手按着腰前大刀转身就走.放眼天下能带刀上朝的只有四人.两人早死.一人卧病在榻.大金只剩这么一宝了.

    碌碌吓傻了.老王爷杀气腾腾的离开.他一双眼睛止不住的转腾.看着跪抖的姆娃机和阿德晨.再看跪的直挺的塞柱.几乎不用深思.就知塞柱的府库沒东西.

    他一颗心骇惧的抖來抖去.难道右相早知会有今日.所以才养大他们.是在必要的时刻拉出來作替死鬼的.还有盐铁之事又是怎么回事.他们从來沒有听说过.就像上次右相聆闻巴都和贝宣他们被杀一样.竟然当场气晕.到底右相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金殿上下所有右党沒有一个不这么想.人人眼珠是转來转去.其中转的最快的属兵部尚书诸三母.可任他怎么转依然想不出免去抄家灭族的方法.想到父亲一刀一枪拼來的功勋.再想死去的四个兄弟为他换來的兵部尚书之职.受不住当庭嚎啕出声.疯了扑到林华安腿边.抱着他的大腿哭求:“大人您救救我.求您救救卑职全族性命.求求您.求求您.”

    诸三母突然如此.不只林华安傻眼了.满殿文武都呆了.

    完颜格正要治这个瞒情不报.同流合污之罪.却见他满眼是泪的抱住额驸大腿哭求救他.顿时气的火焰上窜.抄起桌上茶杯狠的往他砸喝:“大胆.放肆.好你个乱臣贼子能眼睁睁看着将士送命.竟敢死到临头反來求命.你何止是丢了诸大的脸.就连你那让人分尸的么弟都为你感到脸红.”

    这一杯子无比精准.砸的诸三母鼻头鲜血汨流不止.他却恍不觉痛的扑向金案.砰砰磕头哭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哼.饶命.”完颜格拿起那两张罪状.气极扔前大喝:“都看看.朕能不能饶了这个乱臣贼子之命.”

    伊伊早疑盐铁之事怎会让皇上于殿上嚎啕痛哭.当先奔前捡起.只见一张是安庆府同知签字画押的罪状.于盐铁两事如何转运.如何分划.如何掺混.如何从中牟取暴利.钜细靡遗的写的一清二楚.

    另一张竟是前任兵部侍郎的遗书.写着关于次极铁器治炼过程.如何的火引之烈.如何的弯折易碎.他又如何奉某人之命杀人灭口.分得多少银两.这个某人名字和几个地方都让水浸过.经久而褪了墨迹.可前面有安庆同知肃肃的供状.显然这个某人就是姆娃机和阿德晨其中之一了.

    “畜牲.畜牲啊.”

    “杀.该杀.”

    “该死.”

    “狗贼.”

    塞柱见大家破骂指着姆娃机他们.一直不敢去看的他.也颤抖移步捧接而过.见肃肃供状上的名字竟不是自已.才停的眼泪又惊喜激出.急急翻过那一张遗书.一颗更是稳了.心头一松.哽呜就当场嚎哭出來.贼喊捉贼扬掌把那两张纸往姆娃机他们砸骂:“畜牲.你们好好看看吧.”

    姆娃机和阿德晨早就白了脸.两人一手抢过一张.看完又交换而阅.完后双肩颓垮.滞如呆木坐了半晌.突然间.阿德晨似疯了.手持遗书跪蹭而前嚎冤:“皇上.皇上.遗书上的名字不是臣.不是臣呀.名字让人用水故意浸湿了.臣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林华安斜睇了喊冤的阿晨德.水渍就是他弄的.狠地上前抢过他手中的遗书.声线刚硬道:“前任兵部侍郎麻吉投炉自尽.他的家产和妻子在哪里.就你也配喊冤吗.”

    众人听得这句话.猛然领悟这张遗书是从哪里來的了.七年前.前任兵部侍郎投炉.不到三月其妻就改嫁了阿德晨为妾.所有家产尽数入了阿德晨手中.原來这张遗书竟是出自他小妾手中.

    塞柱大喜.凶狠喝叱:“对.前任兵部侍郎被你逼死后.你就强娶了他的夫人为妾.不仅谋得麻吉所有家产.还霸占了他的妻子.那时你权大势大.花容氏当然不敢反抗.每当她伺候过你.便就把遗书拿出來看.为什么遗书上会有水渍.自然是花容氏的泪滴了.”

    齐一时大殿之上更是咒骂震荡.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枢密院众臣早就吓傻了.大阵的杀声把他们震回过神來.六人急奔出來.卟嗵跪落于殿正.贝贝满脸眼泪磕头哭喊:“臣时至今日才知这群丧心病狂之徒竟如此的胆大妄为.臣监督不力.罪该万死.恳请皇上治罪.”

    另五人胆颤心惊哭喊:“罪等最该死亡.还请皇上治臣监督不力之罪.”

    什么监督不力.就是一丘之貉.

    林华安是恨不得把这些欺男霸女.贪得无厌的污吏斩尽杀绝.可今天的杀戮已超过了.便就什么都不吭.转身上禀:“皇上.姆娃机和阿德晨位高权重.诸三母是不得不屈的.可他前身是征将.堂堂将军的骨头竟比不上一个下属.此等贪生怕死之徒.理当斩首以示天下兵马.但念其他一门忠烈.不抄其家产.不祸族亲.”

    完颜格亦不想杀诸三母全家.毕竟他父亲是开国元勋.余下一干兄弟仍在为国效力.当即点头大喝:“來人.就按额驸所奏.拖下去.”

    一干御庭应喝.奔上前叉起呆滞的诸三母.狠的往殿外拖了出去.

    林华安转看跪地的枢密院六人.瞟了一眼几乎站不住的桑丘.转头再禀:“皇上.至于这一干傀儡.若他们当时敢有言.恐怕也活不到今天了.依臣之见.免去一年俸碌.此事便止了.以后若敢贪生怕死定斩不恕就是.至于枢密院.依臣看.还须得重整重整.”

    完颜格知晓枢密院过半已落入右相手中.此番重整再合意也沒有了.当场凶狠的重声喝叱了一通.当殿罢免了三人.才对发抖的贝贝哼道:“无能之辈.下去给朕学学如何当一院之长.伊伊.”

    伊伊心里大乐.当了一辈子的丞相.还不如这半月來的兴劲.出例大喊:“老臣在.”

    “慎重着拟枢密院使人选.不得有误.”

    “是.”

    伊伊应落.外面车声辚辚.群臣举目往殿门外瞧.只见巨大前庭马车数百辆.阳光下闪闪发光.车上珍宝无数.刺瞎人眼.

    阿克达苏本來是因为无聊才应承当这只看门狗的.可慢慢的就发现.他这只看门狗当起來特带劲.狠着一张黑社会恶脸.持刀虎迈入大殿.上前当先抡脚朝姆娃机踢去一脚.大声禀道:“皇上.这两个该死的府库比别人的大了整整一倍有余.黄金白银是堆的满满.杀了绝错不了.”

    完颜格看见了.殿外各种马车牛车一辆紧接一辆排的密密麻麻.咬牙切齿指着塞柱询问:“老王爷.他呢.”

    “两箱.”提到这事.阿克达苏老脸比谁都讷.老实竖起两颗手指朝.瞧看塞柱道:“一箱白银.一箱黄金.白银是大绽的.黄金却是小绽的.数來数去都不超过十万两.臣就沒带來了.”

    这话让林华安笑容满面.睇瞧了一眼面色平平.如真沒作亏心事的塞柱.便就转身回了例位.老东西是真真正正的聪明人.天下间能知道他把钱藏在哪里的.恐怕就只有自已了.岂会让阿克达苏轻易查抄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