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9 章(第1/1页)半面青丝
第贰柒玖章 焚离(2002字)
“擅自截军令,你可知下场?”萧冷到极点的帐内只余下黑白身影两人,黑衣男子负手而立,白衣男子双眸微敛亦是不发一言。
那两个士兵模样的男子将白衣男子带入帐内后自觉地悄声退出。
谁都不是傻子,任凭任何人都看得出此刻的卺王只要动动尾指都可以在眨眼之间取了谁的性命,这件事既然可以不沾边还是不要凑热闹的好。
“怎么?有胆做此时却不敢回答了?”黑衣男子紧绷的声音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修长骏挺的身形此刻挡住了帐外一丝的光亮。
没有预期的反驳或是解释,只余下一股极淡极隐的冷气。
白衣男子嘴角无奈的一低,捂住胸前的手缓缓垂下,脚步一个踉跄,硬是生生吞下刚刚喉咙处又泛起的腥味,低声回到:
“回卺王,截军令的下场,豫鄂易自然知晓,可…卺王可曾想过,万一这军令真传达下去,这下场又将演变成如何?……”
鬼潚闻言一个回身,直直地盯着他那双坚毅的视线,互不相让,甚至有些针锋相对。
眼中怒火尚未消退,便被一片深墨般的眸色吞噬,鬼潚沉声道:
“你这话可是在质疑孤的决定……”
“卺王,豫鄂易跟随卺王您多久?可有哪次违背过?那么多年来不违背并非愚衷,而是豫鄂易一直认为卺王的处事决断都是最恰当的,可…这一次,豫鄂易冒死截了卺王的军令也是不想愚衷,卺王您居然欲动用守护卺国边境的十万将士可有预计过后果?北方领地局势未定,后防又要抽离如此多的将士,万一,那翛冉从后防突入,岂非……”似乎根本没体察到此刻鬼潚浑身散发出来的虐气,豫鄂易继续语气平淡无波的说下去:
“卺王!半年来,我们与蕲国同样清楚一件事,一件既明了却又是彼此都不愿承认的事实,那就是,这场仗再打下去,不会有任何一方胜利,也不会出现一个所谓的胜利者,结局只有一个,便是…两败俱伤,或许依照现况这么下去,可能是互相具灭……卺王,这样的结局可是您真正想要的吗?”
剑眉醒目,乌黑却深邃不见底,英挺鼻梁,苍白无血色的双唇若有若无的浅着一丝无奈,一丝悲痛……
今日此番一席话是忤逆的,亦是死罪的,可,若自己再仍由他继续下去,只怕届时死的不止是自己一人,而是会搭上一个卺国啊。
沉默了,许是豫鄂易有生以来第一次见他如此沉默,不发一言,似乎被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击中要害却又不愿面对。
这样的卺王是从未见过的,如此的让人同情。
豫鄂易见他久不言一语,微一侧首,却正好无意瞥见此刻沉默的他那幽静的眸心忽闪见一丝黯然,转瞬泯灭,心中一怔,一句话未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卺王,一切都该做个了结了,有些事,有些人……既然已不在,就让她随风而去了吧……”
轻轻淡淡地一句话似乎比方才那数十句话的作用还要明显,饶是这一句话仿佛一刹那触动到某人极为敏感的神经,只见前一秒还沉默不发一言的人,蓦然,阴沉着脸捡起一旁的长剑对准说话之人,纤长的手指一个用力利剑划破压抑的空气直冲着他胸口,剑锋凌厉带着一丝煞气却最终还是在刺入那白衣人前一寸停了下来……
豫鄂易背脊直立,迎向他那来势汹汹的杀气亦是不避不让,不知真是不怕死,还是早已预知这一剑根本不会真的刺下去……
两人直面而立,一人持剑,一人淡然……
话不用点明,却是彼此都心知肚明,有些事可以放得下,可…那些人哪里又可以说放下便放下的。
“孤,正与你谈及这次截令之事,你莫要涉及其他无谓的事”收起那有些紧绷的长剑,随手扔与一边,随即便听到那铁器与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声响。
眼见他眼中血火亦燃,某人似乎还显不够火候,硬是又添了一把:
“无谓?卺王难道敢说这场仗如此耗下去不是因为她?!不过一个女人,值得我卺国如此损伤下去?”顿见之前还一副淡然处之的豫鄂易骤然变得有些判若两人,眉目之间没有了方才的儒雅平和,取而代之的则是不忿和怒气。
面对他如此直白无礼的指控,鬼潚却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会再次拣起那把长剑刺向他,反之,若有所思地看向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见他此时此刻眼中掠过那抹瞬间的冷然憎恶。
话语未出,便见豫鄂易一个抬步,抬首对上他那深邃且莫测的视线,喉结处带出一丝颤音:
“卺王可知,七年前豫鄂易第一次见到紫芝时便爱上了这个高傲孤艳的女人?”不顾鬼潚眼中带过的一丝惊讶,他继续沉浸在回忆中般婉婉道来:
“从那次见面后直到这七年来,每每看到卺王召寝紫芝时,豫鄂易心里是什么感受?每次见到卺王您冷落她,而豫鄂易又不能予以安慰之际是什么感受?半年前,明知那翛冉是故意欲借卺王的手取她性命时,豫鄂易心里又是什么感受?七年之情!七年之隐!为何豫鄂易可以放下一切,卺王…您却还是要如此执迷不悟下去呢……”
一声声无力地落下,不顾早已变了脸色的人,豫鄂易敛去眼中的失意悲痛,返身离去……
“卺王,豫鄂易是不想您再如此执念下去,熬到最后被自己的这股执念给侵蚀……”
却在他后脚刚踏出帐外,便听见帐内猛然传出一阵仰首长啸,随着那啸声悲愤,似乎是某人狠狠挥掌击下,打碎了某样硬物发出一声崩裂的声响。
一声巨响,碎石四溅,与此同时,无数冷利锋刃如影袭来……
紧紧包围着此刻帐内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