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龙庆小殓(第1/1页)明宫晚钟

    张居正也正想着眼前的这些事情,作为一个才高八斗的政治家,是不会愿意长期在别人的手下工作。他有自己的远大理想,宏伟抱负,注定要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他的上头,只有一个高拱,只要他一倒台,首辅的位置自然就是他的。他想还是让他们去斗吧,他完全没有必要去趟这趟浑水,因为不管那一方获胜对他都是有利的。当然,他最希望的还是冯保获胜,可以取得最大的政治利益。况且,隆庆临终前有过交待,要他们把高拱干掉的。他暂时还不能公开与冯保合作,他毕竟是一个猥琐的宦官!明智的政治家做事要讲策略,不能做为国人所不齿的事,在留历史上留下骂名。

    高拱见大家还是沉默不言,心里有点着急,严肃地说:“各位都是国之重臣,朝廷柱石,一定要齐心协力,共赴国难;既然大家不愿说出自己的政见,就要求你们一定要坚守岗位,不得擅离职守,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好,违者交刑部处置,严惩不贷!”然后,缓和了一下神色,说:“居正,你说说吧!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办?”

    张居正本不想说话,既然被点名也只能发言。他说:“依愚弟之见当务之急应是拥立太子即位。古语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一天不登基,人心就会不稳,政局就会混乱不堪,更谈不上长治久安了!。”

    高拱倒吸了一口冷气,很不高兴地说:“张大人说得不错,新皇帝迟早是要登基的。只是太子年幼,少不经事,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孩子,如何能担当起着治理国家的重任?我们必须好好谋划一番,制定出我朝今后的基本国策才是当务之急!”

    他不再腋着藏着,露出他的政治野心,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是顾命之首,大权在握,谁能奈我如何?所以敢如此的狂妄。

    闻听此言,冯保怒眼圆睁,脸红脖子粗,公鸡嗓子都有点发颤,说:“依你所见,什么是长治久安的国策?你不让太子继位,居心何在?意欲何为?”

    对冯保的怒吼,高拱视而不见,有持无恐,也不看各位大臣,幽幽地说:“我们都是先皇的臣子,深受重恩,今先皇驾崩,不先处理先皇的后事,却争相立君,讨好新主,讨新主子的欢心。如果各位都急着拥立皇上,请便,我一人去办理皇上的丧事,你们扪心自问到底还是不是一个忠臣!”

    说完,他从眼里挤了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忠臣孝子的模样。他的一番话把各位大臣镇住了。他说的也有一些道理,让故去的人入土为安也是做臣子的应该赶快办的,也只有这样做才对得起先皇的厚恩呀。但不及早让太子继承皇位,总不是个事,夜长梦多,日久生变。谁知道在治丧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呀?他会不会是缓兵之计,等丧事办完,一切都安排好了,废太子而自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张居正想到了这一层,攥紧拳头,暗自说:高拱啊高拱,你如果要废太子而自立,拥权独断,那你就昏了头,大错特错,将是自取灭亡,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大明的臣子们也不会饶你的。

    会议像一场马拉松,无限制的拖延下去。

    高拱见既然形不成统一的意见,天色又很晚了,只得说:“不如这样,等明日我们秉明陈皇后、皇太子,请他们定夺如何?”大臣们心想也只能这样,只好等到明天再说吧。

    巳时初刻,隆庆皇帝开始小殓。乾清宫外黑鸦鸦的一片,广场上肃立着亲王、郡王和各部院的堂官,大量的锦衣卫在为皇帝站岗,场面庄严肃穆,压抑沉闷。

    冯保阴沉着脸站在丹墀下,挺直脖子,气宇轩昂,光溜溜的下巴上窝出了一道道深纹,从容地指挥着场上的一切。

    他是嘉靖时期入宫,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做起,历经三代。自从李宫女被选为皇贵妃以后,因身边没有个得力的人侍候,隆庆便将他送到贵妃身边成为亲信。李贵妃生出皇帝唯一的继承人,后来成为太子,母以子贵,地位日益上升。年富力强,才华横溢,又功于心计的冯保,苦心巴结,兢兢业业,没几年便做了司礼监秉笔大太监。今日小殓,举哀在即,这本是司礼监的职责,李贵妃奏请陈皇后准允由他担任司仪兼总指挥。他便因此觉得风头正劲,走路都扬着脸不睬人。是啊!台下的一切人都必须听从他的指挥,那是何等的威风,多么的荣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