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铁石心肠(第1/1页)明宫晚钟

    这几日，张巨正的府邸，高朋满座，川流不息。大门外，各色的轿子、车马，把整道大街都堵的满满的，以致交通都堵塞了。并不是张巨正在搞什么庆典活动，而是，他在朝廷上提出的两项改革，触动了这些官员的中枢神经，犹如在神州大地上放了一颗原子弹，引起巨大的反响。万历皇帝已经指望不住，他已经明确表态坚决支持张巨正的改革，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大臣们想只有说服张巨正，希望能动摇他的改革决心，起码有所动摇，实行起来不那么坚决也好。

    张巨正的书房里，客人走了一茬又来一茬，有的干脆不走和他耗上了。张巨正很无奈，大臣们来了又不能不接待，说破了嘴皮子，达不到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走。

    改革学风正在进行中，大臣们看到了张巨正的作风，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现在又要进行两项改革，让大家怎能不胆寒和不安呢？他们无不忧心忡忡。

    驿递是官员们的福利，那个官员能不出门，出门就应该享受驿递之便。清丈土地更是涉众甚多，大员们谁家不拥有大量的土地，他们都是通过种种手段瞒报漏报，获取了大量的经济利益，如今张巨正要收他们的税收，经济利益受到极大的威胁，怎肯善罢甘休。

    张瀚是张巨正一手提拔起来的，官位居张巨正之后，是他的得力干将。在当时出兵四川之时，曾坚定不移地支持了他，一直为张巨正唯命是从，马首为詹。他敬重他的恩人，敬重张巨正的为人，敬重他一心为国，没有一点私心，但也明显地感到这位宰相变了，变得那么不近人情。他弄不明白为什么他老是与大臣们过不去，不惜以得罪全体官员来取悦小民，即便是为了国家，付出这样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他不能不说话了。为了老朋友的政治前途，也应该劝劝他，悬崖勒马，能够回头，也是为了百官，替百官讨个公道。

    他进入张巨正的书房，看到众多的大臣正在交涉，就坐到张巨正的对面说：“驿递和土地兼并之事，是古已有之。本朝建国之初就已稍见弊端，历朝历代如此，并不是一时形成的，各届政府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上百年的积弊没人能铲除，仅凭您一人就能铲除吗？！这个代价太昂贵了，精明的政治家不会如此去做的？你改革学政已招来诸多的非议，留下多少骂名？驿递虽然有改革的必要，也没有必要去得罪天下的官员。清丈土地国家固然可以增收，农民可以获益，但官绅因此不能享受既得利益，他们能不群怨沸腾吗？！恩师呀！一旦您有个三长两短将会落得什么下场，您想过吗？！”说着不觉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了。

    众臣为他的举动捏一把汗。这几天，张巨正的火气特别大，为了这两件事情，已经烦了好几天，像一个快要爆发的火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张瀚的一片忠心，张巨正也看到了，尽管他的哭诉有点苦谏的意味，让他看到了阻力，前边布满种种的障碍和险阻。他还是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不使自己发火，他不想让自己的合作者感到不快，使他太难堪。

    张巨正满含深情地说：“张尚书***！谢谢您的关怀!从实施考成法，我就把个人的生死荣辱置之脑外，早就无所谓了。现在的这两项改革并不是针对某些人的，是迫不得已而为之，都是为了富国强民。可能各位不知，大家在驿站的一顿饭要有多少小民为之工作，一顿饭的花费就是小民一年的收成啊！民可以载舟，也可以覆舟。这些小民在忍无可忍，走投无路的时候就会***而起，到那时我们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官员们的车轮战使张居正十分疲惫。就是一个铁人也承受不了如此的折磨。连续好几天，张巨正反复向官员们解释，阐述他的改革方案，宣传他的好处和将会给国家带来的利益。无奈！这些官员就是不听。大道理他们都会说，说的比任何人都高，但那是说给其他人听得，并不适合他们，他们要的是特权，是最大的利益。张巨正坚持不住了，实在没办法，只好在太师椅上靠了靠，把眼眯起来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思考问题。场面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