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苦果(第2/2页)贵妃起居注

有些不敢肯定。阿黄今年十二岁，徐循选秀时候也就是十二岁，那时候该懂多少已经懂了不少。她还只是个乡下姑娘，懵懵懂懂给养大，阿黄呢？从小嬷嬷教着道理，读书识字，一样也没落下，亲娘又经历了几番风雨……

    她也不知该做何感想，又不能装傻，沉吟了一下，便顺着往下说道，“看来，公主所里，口有些杂啊。”

    皇后沉沉地点了点头，她倒没怀疑阿黄，只是低声道，“孩子小，一番烦恼，好容易养大了，又是一番烦恼。我就想，这是谁出这一招呢？心思也太歹毒了点吧。”

    摆明了，圆圆现对弟弟有意见了，万一交谈时候带出来那句话，少不得又是一番风波，和吴雨儿不同，罗嫔和栓儿感情定也十分丰厚。为保险记，直截了当做法就是限制圆圆和弟弟接触，而如此行动必然会带来两个后果：一，圆圆和栓儿感情冷淡，二，圆圆和母亲关系进一步疏远——圆圆请安时间是固定，按徐循所知，都是下课以后，若是栓儿开蒙，那时候也正好回来。那这个怎么弄就比较麻烦了，再说，孩子大了，不好糊弄，一味防着圆圆不让她接触弟弟，她不可能没感觉吧。而若要说明真相，那又该怎么说？皇后怎么和一个九岁孩子交代自己心思？

    怎么说都是亲生女儿，就这么疏远了，当娘心里该多难受？但若不疏远，皇后多年谋划又处于危险之中——再说了，和未来皇帝关系好一点坏一点，实惠那可是差多了，只是几句话功夫，把圆圆对栓儿妒忌给挑拨起来，皇后心底，顿时就多出了一个棘手难题。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徐循到底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

    “现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皇后一点和徐循争吵意思都没有，她平静地道，“我和你提这事，不是让你说这种片汤话……”

    “那你和我说，还指望什么？”徐循迷惑道，“难道你还指望我帮你出个主意啊？”

    “同病相怜啊。”皇后轻轻地道，“这宫里，能理解我烦恼人，也就只有你了，和你说说，我心里舒服呀……”

    她侧头看了徐循一眼，扭了扭唇，像是嘲笑徐循丈八烛台照不到自己，但这嘲讽却又很地淡去了，“不论这一招，是谁想出来对付我，毕竟也都十分有效，若为别人所知，难保不会用你身上……算是我提醒你一句吧，领情不领情，那就随你咯。”

    徐循眉头一皱，她想说，‘这对我有什么用？我又没打算瞒着壮儿。’

    但看着皇后脸上淡淡落寞，到底还是忍住了未出口话语，亦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为谁而发。

    散步散回来，心里倒是多了一件事，徐循一边进屋一边问，“壮儿呢，回来了没有？可别告诉我他现还没回来。”

    正说着呢，点点就和壮儿手牵着手，嘻嘻哈哈地跑出来了，看到徐循，都上前行礼，壮儿随便鞠了一躬，便上前抱住徐循腿，仰头兴奋笑道，“娘！我今天南内啊，遇到了一个姨姨——”

    说着，便比手划脚地，把自己迷路后跑进一个院子问路，又发现院子里住了一个姨姨奇遇和母亲说了，“姨姨说，她认识我，也认识你——她还说她是我亲戚！娘，她是我谁啊？我问她，她不说，让我来问你！”

    从壮儿表情来看，两年过去，他对吴美人反感已经消失殆，也许反而因为天生血缘吸引，反而有了一丝亲近之意。

    徐循想到了皇后话，深吸一口气，很就下了决定：既然不能瞒一辈子，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也省得有心人什么时候来了点灵感，还要因此兴风作浪，弄点风波出来。

    然而，看着壮儿晒得脏黑脏黑小脸，这份决心，迅速地又荡起了涟漪。

    这孩子毕竟才四岁……他能接受得了自己身世吗？这么做，她心是安了，可会不会对孩子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