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 廷尉的人,都这般好说话?(文字)(第1/1页)盛宠之嫡妃攻略

    王后被禁足快半月,前朝暗流涌动,公子成一党渐有抬头之势。

    “这当口太子要纳殷姑娘为妃?”消息一传出,七姑娘想起那个爱书如命,用倨傲掩饰自个儿真性情的女子,打心眼儿里觉得蔚为可惜。

    能在这样的时代,说出“女子当脚踏实地,名符其实,真本事过日子”,这样的胆识,不是谁人都有。

    替他将批好的公文合上,又摊开新的一本。往日他忙政事的时候,她鲜少提及不相干的事,更不会多话。今日,却是心里堵得慌,唏嘘不平,有些替殷宓抱屈。

    太子在这时候纳了殷宓,她是真看不上眼。靠联姻巩固与江阴侯府的盟约,将殷宓置于何地。做给旁人看,彰显太子一党,轻易不会动摇根本么?

    他握笔的手稍稍一顿,听出她话里的憾然与低沉,深邃的眸子低敛着,未做回应。

    望着他平静的侧脸,她心里有些坠坠。或许,在他眼中,跟太子看殷宓,是一般无二的。转念一想,只颓然叹一口气,当真没道理怨他。这世道,对错只在于谁能活得长久。她的那些个小小的善心,不识时务,便成了瞎操心。

    他一身锦袍,目色平和。听她长长吐一口气,仿似释然。他在宣纸上落下“秋后问斩”四字朱批,杀伐全隐在容与风流的笔锋当中。

    “不念了?”她的那些个温吞吞软心肠的毛病,自打他告知她此事起,便没指望她能够安生。她这般快便能转过弯儿来,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这人头也没抬,语气怎么听都是不耐她絮叨。她努努嘴儿,两手捧起一摞公文,怀里颠了颠,转身朝门外去。“不讨您嫌弃。”走出几步,又俏生生回头,“回来再给您换盏新茶。”

    仲庆的手艺及不上她,端到跟前,这人也不爱用。有些事,她乐意为他亲力亲为。

    抬眼看她离去,他目光盯在她身上,直至她背影消失在竹帘后,这才收了回来。即便她人不在跟前,他身旁依旧缭绕着她沁甜的香气。

    “仲庆。”她招呼人过来,先吩咐了备好热水,顺带问起她惯用的茶碗。“怎地今早换了一只?”她很喜欢与那人同款的式样,描青花枝,素雅大方。茶盏成双成对,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仲庆到底年岁小,眼角偷偷往门里瞟,有些怕她生气。“小的也闹不明白。大人昨日离去前特意交代,让撤换了您的茶盏,改日另寻了好的给补上。”

    七姑娘嘴角抿一抿,放了人离开。压着唇边快要溢出的笑意,脚步轻快往前堂去。

    起初还以为是仲庆收拾时,不当心摔坏了茶碗。可想想时机也太过凑巧,不由的,便猜想会不会与那人相干。

    这会儿问出了缘由,想他自昨日起,除了对歌姬助兴一事,言简意赅作了解释,话里提到了贺大人。旁的,再没有只言片语。

    还以为他远不如当初那般,不喜她与江阴侯府之人走得亲近。如今看来,小小一只茶盏,被贺大人碰了,便会碍了他眼。七姑娘心里偷偷窃喜。

    被人在意,总是欢喜。

    将公文交给徐大人派发各司,在前堂与大伙儿寒暄几句。七姑娘跨出门槛儿,意外的,竟碰上个熟人。

    “张姑娘?”这不就是当日女官试最后一轮,被她说动了,与她搭档的张姑娘么?怎地今日会在廷尉衙门里遇上?若是她没记错,张女官之前派的,可是骏马监大人手下一份儿闲差。

    张姑娘也是一脸惊喜,没想到刚来陌生府衙便遇上了旧识。强压下欣喜,守着规矩,端正与她见了礼。

    “也对,你二人本是同届女官,当是相熟。这般倒好,往后衙门里,再多了张女官与姜女官一道分担,大伙儿肩上的担子越发轻巧了。”徐存见门口来人,笑着近前,挨个儿给诸人做了引荐。

    只道是这位新来的女官,已被贺大人钦点了做从史。单论官职,与顾大人跟前颇得信赖的姜女官,却是同等分量。

    左监大人跟前从史?底下诸人面上露了几许恍然,有姜女官珠玉在前,再来个“钦点”的女官,怕是颇得贺大人看中?只是这份“看中”里边儿,除了自身实实在在的本事,怕还有几分大伙儿都在暗自揣度的“栽培”意思在里头。

    官场中人,哪个没在府外养三两个相好的娇娇。有这般既水灵又聪慧的女官搁后堂日日里共事,也难怪众人生出些不该有的猜想。

    只即便猜到了又如何,那位的脾气,没人敢说三道四,一个字儿也不敢往外头蹦。再加之姜女官办事委实妥当,一点儿挑不出错儿来,原先还有的轻鄙,渐渐便散了。仅一月不到,府衙倒是一派和睦。

    如今再来新人,众人一想,比照姜女官往昔做派,自然也就乐意,多一个人再搭把手。

    通往后堂的游廊里,张女官犹豫再三,狐疑问道,“廷尉衙门里诸位同僚,竟都这般好说话?”毕竟是女子之身涉足府衙,之前不过得了份闲差,已是被人挑三拣四,当了透明人,搁一旁懒得理会。

    七姑娘是通透人,不过莞尔一笑。她有今日,是沾了那人的光。足足十位女官,何以唯独她一人,声名渐显,后宫都有所耳闻。

    不过是他在与她撑腰。

    他的威望足矣震慑诸人,免她受流言蜚语滋扰。而他在公事上,丁点儿不容许她分心,犯下不该有的纰漏。他从未提点她如何作为,却教给她一条能够挺直腰板儿的正途。

    并非一味娇纵,他这般待她,她反而觉得轻松。他理智的把控着那一道“分寸”,疼宠有之,教导亦然。亦师亦友,如父兄般关爱,更以男人的身份与她怜惜庇护。很难想象,他这般年岁,于感情的拿捏上,已历练得如此老道。

    两人攀谈中,张女官向她提起一人,却是心心念念,记恨她的那位贾姑娘。自上回女官试贾姑娘落选,之后便被内廷分去巍昭仪娘娘宫里当差。听说很是得宠,已升了做掌宫女史。

    七姑娘记在心上,领了她这份情。下回若然再碰面,必当处处防备那人。

    “今儿午饭一道用么?许久不见,甫一碰面,倒觉得你这人格外亲近。”

    七姑娘思量片刻,故人相邀,又是这般诚恳,总不好头一天便拂了人家一番心意。笑着应下,将她领到贺大人门外。又指了指对面儿自个儿办差那间,见她点头,道记下了来路,这才告辞转身回去。

    “即是说,今日这顿饭,你已应下张氏所请。”他自案后抬头,沉凝看她,缓缓搁了笔。

    她“嗯嗯”应和两声,埋头全神贯注泡茶,背对着人,没察觉他眼底凝滞。只听他唤“张氏”,觉得他对张女官,真是分外见外了。

    “她也是初来乍到,各处都陌生得紧。想是与贺大人也不怎地相熟,有些个怕生。”她还记得,张女官心里可是有人的。与贺大人之间,哪里比得她与他之间这般熟络。他待她的耐性,贺大人哪里会有。

    他起身,缓步来到窗前站定。片刻,便见贺帧入了后堂,一头与身后人说话,偶然抬头,两人目光豁然撞在一处。

    隔着几步远,贺帧冲他含笑颔首。神态一如既往带了些散漫,举止洒然,精亮的眼底,仿似流转着几许张扬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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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大人出手了。两个腹黑男人间的较量,小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