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宁香窅娘(第1/1页)乱世长歌行

    宁太妃话里有话.看着微愣的李煜.他顿时了悟.嘴角扯起一抹干笑.“太妃娘娘谬赞了.娘娘就和皇后一起下棋吧.外面的可进來伺候.朕先去沐浴更衣.”

    “是.”宁太妃了然.这是给她们空间说说话.倒真是体贴.可是也只对她一个人.

    娥皇看着他走了.连忙把宁香叫进來.左看看右看看.“倒真是起色好了不少.比我上次见你.丰润了呢.”

    宁香羞赧的低下头.“姑娘.不.皇后娘娘.多谢皇后娘娘大恩.替我找到姐姐.”

    宁太妃拉着宁香的手.看着娥皇.认真的看着她.“恩义太重.不知如何报答.”

    她沒有叫她皇后.也沒有唤她的名字.只是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娥皇故作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拉着两个人的手.亲昵的说道.“我只是顺手而已.恰好认识.若是你妹妹远在天边.我可找不回來.”

    宁太妃被她逗得一笑.“我倒是平时小瞧了你.你这张嘴.真是伶牙俐齿.”

    宁香看着宁太妃.“姐姐.你什么出宫呢.我们走吧.”

    宁太妃脸色大骇.立马青了.“胡说什么.我是先帝的人.沒有去庵里吃斋念佛就算是上天开眼了.又怎么能随便出宫.”

    宁香被她一句话吓得六神无主.看向娥皇.娥皇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安慰的摇摇头.便是歉意.

    “香儿.等姐姐回了宫.你就好人家嫁了.姐姐托人照应你的.你过得好.姐姐在里面也放心了.”宁太妃苦涩的拉着她的手.拂了拂眼角的泪痕.

    娥皇看在眼里.也不说话.

    “可是姐姐.你总不能一辈子呆在宫里啊.先皇已经不在了.你我姐妹刚刚相认.我还想和姐姐一起去流浪.我可以不嫁人.有姐姐就好.”宁香带着小声的哭腔.有些委屈的掉眼泪.

    宁太妃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也硬起來.“莫要再任性了.便说我出不了宫.便是能出宫……我也不愿意出去了.”

    此话一出.宁香哭声更甚.而娥皇则是有些惊愕.不愿意出去.是因为先皇吗.

    娥皇见她并不愿意再说下去.连忙上去拉住宁香.“好了.好不容易见个面.哭什么.你姐姐想你呢.你姐姐说的也对.私自出宫是死路一条.她也是为你好.日后你若是想她了.再进宫來看她就是.”

    宁香听见“死路一条”的时候不禁吓得颤了颤.又听见可以进宫去探望.才放下心來.只得听娥皇的话.停止了哭泣.

    三个人正在说笑.便看见宁香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皇后娘娘.宫里还要舞姬吗.我认识一个人.跳舞可好看了.她说她最想去宫里面跳舞了.”

    “胡说什么.宫里也是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宁太妃呵斥道.看着她忽然憋下去的小脸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香儿.你定要记着.你我的身份千万不能喝外人说.说出去.便是死罪.更不能说你与皇宫有什么牵扯.知道吗.”宁太妃千叮咛万嘱咐.

    娥皇在一旁也点了点头.“这话倒是真的.不能说出去.倘若抓到这个把柄.让有心人握着不放.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她是担心有人利用宁香年纪小不懂事.万一什么时候说错了口.在泄露出去.那么当年宁太妃接近先皇之事就会被泼上脏水.到时候连累皇上诟病.朝堂上这些最好的法子就是杀了当事人.一了百了.

    宁香胆怯的点了点头.“我是知道的.绝不会连累姐姐.更不会说出去.”

    “只是我也是偶尔得见.她病倒在王府门口.我才救了她.她说她的孩子被歹人害死.丈夫又不知所踪.无处可去.我才收留了她.这些日子倒也心善.她跳舞极好.和姐姐一样好.可是出去跳舞被那些男人欺辱.就不敢再出去了.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宁香小声的说道.说道她跳舞的时候.眼睛发亮.娥皇和宁太妃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要不.就让她过來瞧瞧.宫里面也许久不兴歌舞了.”娥皇提议道.

    宁香眼睛一亮.却被宁太妃打断了.“不行.这样贸然把人找过來.万一是有什么企图呢.再者眼下国家一触即发.哪有什么心思行事歌舞.这不是被人耻笑吗.”

    “就一个舞姬而已.算的了什么.先让她上碧景宫來看看.咱们整天在这里也是无聊.我以前也会跳.可你看看我现在大着肚子.连走路都费劲了.你又不能跳.不如看看弹琴跳舞的也热闹些.”

    宁太妃皱眉.“这事要不再去问问皇上.”

    娥皇一笑.“不必了.宁香.你明天就让她过來.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能及得上太妃娘娘.”

    宁太妃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上人间.昨日别年.岁岁的零花翩然而至.又翩然而去.

    那些无法抹去的记忆还深深的落在心底.光明正大的隐藏在不太隐秘的角落.故意的不拿出來咀嚼.不代表沒有发生.当那个人血淋淋的出现在你面前.你才会发现.原來.自欺欺人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还是当年的国色天香.还是当年的步伐窈窕.还是当年的姿态妖娆.还是当年的媚态横生.一身鲜红的纱衣修身.翩翩然似妖孽.眉目间却冷清似仙子.

    “快看.姐姐.皇后娘娘.她就是我说的舞姬.叫窅娘.是不是很美.”宁香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跳了起來.眼里满是崇拜的神色.

    宁太妃一见窅娘.也恍然一震.不说是烟火之外.倒是红尘之内难得的尤物.难怪宁香能那她和自己相提并论.虽说比起娥皇和自己.模样是差了点.但是那步步生莲的小脚.和姿态妖娆的媚骨.都是两个人所不具有的.这样的人.哪个男人见了不馋涎.

    再看向一旁的娥皇.脸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煞白一片.看着她说不出话來.眼里竟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卑微.是从來沒有见过的.

    宁太妃心下有疑.难不成这二人相识.

    上次宫里出现生死颠覆.红缨在位的时候.宁太妃是不太出面的.所以有些事.她确然不知.比如说.这个面带清冷笑.款款而來的红衣窅娘.

    “窅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皇后娘娘.和姐.不.和太妃娘娘.就是她们要见你.”宁香叽叽喳喳的拉着她的手.高兴地介绍着.

    里面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只有四个人在场.娥皇不可置信的看着來人.笑语嫣然.

    立到面前.方才察觉不是梦.曾经多次打探.只说是过了诺儿的丧礼.尹先生云游四方去了大宋.而身边并无妻子.窅娘不知去了何处.

    “民女窅娘.参加太妃娘娘.参加皇后娘娘.”窅娘故意加重了“皇后娘娘”四个字.脸上一片淡然.眼睛里却一片深沉.不见脸上的一片温暖.

    终于.几经反转.她还是周家娥皇.她还是青楼妓子.

    不顾众人的疑虑.在窅娘跪下行礼的瞬间.娥皇同样下跪.面对着窅娘.眼里面是渴求和愧疚.想碰却又不敢触碰.

    她仍然记得在诺儿的灵堂.她是如何的痛恨.在高高的塔楼上.她是如何的诀别.

    她和她的情意.不管是姐妹也好.又或是母女.都尽了吧.

    自己沒能替诺儿报仇.又或是她的仇人只是自己.

    “师娘”带着哭腔出生.小心翼翼.

    宁香长大了嘴巴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宁太妃心下有疑.也只是微微皱眉.多年的生活让她学会了宠辱不惊.

    窅娘脸色一冷.刚想说什么.便听见外面传來一声温润的声音.“朕听说皇后你好兴致.找了个舞姬來跳舞.朕也顺便见见.”

    娥皇大惊.眼里满是痛色.窅娘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看着娥皇.娥皇更是说不清了.这般亲昵的语气.怕是谁听了.都会觉得伉俪情深.更何况.那个男人间接造成了诺儿的死.

    “快起來.你想害死我吗.”压低的声音.只有四个人能听到.听着脚步声越來越近.娥皇才回过神來.宁太妃连忙上前扶着娥皇坐到椅子上.

    娥皇眼睛只盯着窅娘.李煜一进來就感觉气氛不对.看着站着还沒回过神來的宁香.淡然的宁太妃.还有失神的娥皇.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有些眼熟的背影.

    李煜顿了顿.走上前去.挥袍而坐.坐到娥皇旁边.看着跪在地上的窅娘.也有些微微吃惊.“这不是尹夫人吗.怎么上这來了.”

    “回皇上.民女已经不是尹夫人了.因着德行不好.被夫君所休弃.只得跳舞为生.巧的是被皇后娘娘看上.召到这里.”说这话的时候.窅娘的眼睛一直看着娥皇.冰冷的无一丝温度.

    娥皇被她看得发愣.所休弃.从未听说.

    况且尹先生当日表明了立场.日后再也不会对娥皇多管闲事.与君长诀的话语还历历在耳.又怎么会转过身來.舍弃了窅娘.这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看得出來尹先生用情至深.

    为何他独自去了大宋.独留窅娘呢.娥皇看着她的眼睛.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害怕那双自己曾经十分依赖的双眼.

    李煜在一旁不说话.只是拥着娥皇的手紧了紧.传來一丝温度.他能感到娥皇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尹先生.本宫虽未得先生真容.也是钦慕不已.多加遗憾.沒想到宁香所说的.竟是夫人.真是失礼了.”

    宁太妃在一旁见着气氛僵硬.皇后和娥皇为小辈.不说话也是礼节.自己算是个长辈.理应出面拿捏.便开口说话.心里又后悔宁香把她弄进來.她只觉得.她看娥皇的眼神.不是那么简单.

    她唤的是“夫人”.一个已婚的妇道人家.也不好在唤她姑娘之类的.她自认这点分寸拿捏得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