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命途多舛(第1/1页)乱世长歌行

    娥皇开口道.却再沒说下面两个是什么人.流珠看了看皱眉沒说说话.这正说明了.后宫之中.女人是最常见的.用不着记住谁是谁.只要记住最重要的就可以.

    流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反倒是玉音一反常态.不知是真是假.拉着窅娘的手.亲切的上去也叫着“姐姐”.

    窅娘本就是风尘就打滚的人.很快就熟络了.娥皇也沒说什么.只打发了海荣去给太子收拾行装.在搬回她这里.

    流珠再出去的时候却蓦然回头一笑.看了看窅娘怀里的孩子.那眼神.让娥皇心里一颤.

    傍晚的时候.娥皇对李煜说明了太子的事情.想让他留在东宫.也好方便照应.李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应了.

    不久之后.有人弹劾林将军“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李煜大怒.朝臣却纷纷要求前阵易帅.此乃兵家大忌.李煜自然知道.却拗不过几十个大臣联名上书.以性命相要挟.更有甚者.血溅大殿.

    李煜无奈之下.修书一封.换得前兵部尚书之子上前赴敌.让林仁肇为副帅.并携上一封书信和流珠的亲笔家信.八百里加急送到洛水边境.

    娥皇的身体越发的不好.时常昏睡一天一夜.不闻窗外事.

    一日喝了窅娘送來的汤便歇下了.忽然醒來.便见李煜端坐在身侧.面前是一把烧槽琵琶.娥皇认得.微微的睁开眼.李煜大喜.

    “皇上怎么又在这里了.”娥皇微微喘息.身体虚弱的问道.

    李煜温言软语.“这样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了.”

    娥皇苍白的脸上努力扯起一抹微笑.“孩子……”

    “孩子沒事.窅娘和太妃娘娘照顾着.你放心.”

    娥皇点了点头.眼眸又落在那把烧槽琵琶上.有些灰暗.“我.怕是时日无多了.”

    李煜一怔.双手轻轻抚摸上娥皇的眉眼.一个俊秀的脸蓦然放大.语气里带着哽咽.“不会的.我的娥皇会长长久久.”

    娥皇笑了笑.眼里含了些许晶莹.“近來多梦.总是能梦到以前的事.”

    “梦到什么了.说來听听.”李煜和衣在她身侧躺下.动作轻缓而温柔.为她掖了掖锦被.

    “我想我爹总是坐在一旁喝茶.娘亲在那里绣花.还有妹妹站在一旁.看着我在那里荡秋千.爹爹总是说我太调皮了.不好教养.就请人去找來了先生.先生说完根骨奇佳.练武倒是好材料.把我娘亲吓了一跳.后來才知道.是跳舞的舞.”

    “……”

    “后來.我遇见了赵逸.他不是个良善之辈.可是处处为我着想.一心一意想让我做他哥哥的小妾.有时候会骂我.会嘲笑我.拽着我的锦儿叫小黑.你不知道小黑吧.它是条很听话的小狗.它不爱找赵逸玩.总会把他气得鸡飞狗跳……”

    娥皇这一晚絮絮叨叨不知道说了多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渐渐地沒有了声音.最后沉睡在濡湿的枕侧.感觉到脸上轻柔的抚摸.嘴上传來湿润的触感.

    仿佛有个天籁之音在轻轻的诉说着.可是她听不到.真的听不到了.

    梦里的她还是个孩子.梦里沒有这么多算计.梦里的妹妹会天天的拉着她的手喊着“阿姐”.梦里的重光会宠溺的拂去她衣袖上的落花.浅淡的空气.梦里的先生会骄傲的拍着她的肩膀.说着这是我的徒弟.梦里的娘亲会把爱喝的甜汤捧在手上.“來.娥皇.起來喝甜汤……”

    可是少了一个人.怎么也想不起來那个人是谁.

    “阿姐.阿姐……”

    “娥皇.娥皇.我苦命的女儿.娘在这里.你醒醒好不好.”

    是谁再叫自己.好熟悉的声音.是梦吧.连续好多天都是这个声音.曾经舍弃了自己的亲人.恨不恨都觉得浅薄.

    “娘.阿姐会不会醒來.我想她了.”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啼哭.有些悲伤地意味.

    天白的强光刺痛了双眼.渐渐的眼里有了些许颜色.水蓝宝柱的雕花房顶.明黄色薄纱纹龙绣凤的幔帐.还有拉着手臂那一股久违的暖意.

    “娘.姐夫.你们看.姐姐是不是醒了.”

    一声翠鸟般的叫声发出.很快围上來两个人.一个温润如初.却沧桑了许多.一个鹤发年迈.依然苍老.旁边的是个精致的玲珑剔透儿.等着新奇激动地大眼睛.有一丝丝的熟悉.

    恍若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醒來.醒來转世成空.

    “娥皇.你醒啦.皇儿很想你呢.整天嚷嚷着娘亲.”那个温润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一旁的老妇早已泣不成声.拉着娥皇的手不放.“丫头.我的女儿.这一切.就让为娘替你受着吧.我苦命的孩子.”

    “阿姐.阿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女英.是你的妹妹啊.”还是那声焦急的声音.似丝竹阵阵般清脆甜美.

    “娘”娥皇虚弱的出生.声若蚊虫.

    老妇哭的更甚.双手不住抚摸着娥皇那双纤瘦枯槁的手.“是.是娘.娘在这里.”

    娥皇睁开迷蒙的双眼.神智有些清明.看着周遭的一切.心里一阵剧痛.声音嘶哑而微颤.“我怎么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秦氏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满是安慰的拽了拽娥皇身上的锦被.“沒有.醒來就好了.大家可担心你呢.”

    “快.郎中.”一阵温润的声音夹杂着欣喜若狂的嘶哑.

    不一会一个耋耄老者來到面前.也顾不得什么拉下幔帐.直接拉过枯瘦的手背试着探脉.手指肚上的茧磨得有些发痒.却带着不可反抗的力量.

    眯挣的小眼越发的精光闪闪的看着娥皇的容貌.若有所思的脉象让大殿之内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会.才蓦地放下娥皇的手.神色恢复了自如.一旁的李煜感觉迎上去.已无当年不羁的风范.甚至有一丝丝狼狈.“顾郎中.皇后她.可好些了.”

    顾郎中拱了拱手.颇为恭敬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暂无性命之忧.”

    周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被子掉落的声音.看见进來的窅娘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日光盈满了她的周身.红白交替.眼眸却忽闪忽闪的看着大殿的一切.

    娥皇伸出虚弱的手去.朝着窅娘的方向.“窅娘……”

    声音极小.可是在寂静的大殿足以听得清楚.

    窅娘不知不觉的向前走.直到立到梨花香檀木雕花龙凤大床上.李煜在一旁皱了皱眉.娥皇满是乞求的看着她冷冰冰的面孔.伸手拽了拽她垂下的红色丝绦.像是儿时撒娇的模样.

    窅娘的脸上有一丝丝动容.终于还是蹲下神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二皇子听话着呢.我且去抱來给你瞧瞧.”

    说着.转身就跑了出去.步履匆匆.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李煜凹陷下去的眼睛盯着娥皇的眼睛.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你总算醒了.”

    娥皇虚弱的一笑.看向那个耋耄老者却有些眼睛发干发涩.

    “阿姐.你看我荡的高不高.”蝶飞蜂舞.芬芳浓郁的花园里一派好生机.在丛丛的妍丽之中.立了一个木头架子.上面坐着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姑娘.眉色清明.莞尔动人.

    声音像鸟雀一般动听.笑容仿若三月的春风.让人见了都不忍心怒骂.晃晃悠悠的在一个秋千上上下翻飞.像一个精灵一般.

    “你看.她多快乐啊.你啊.就该学学.多笑一笑.自然好的就快.”

    一声素色衣衫的宁太妃正在素手剥开一个鲜橙.一边很是开心的看着不远处的精灵.对着身边坐着的娥皇劝慰道.

    娥皇抱紧了手中的孩子.甜美的睡姿像极了一个小女孩.懒懒的含着手指吸允入睡.娥皇幸福的一笑.抬眼看了看不远处.

    心中一片清明的她.自然知道女英这次前來不会那么简单.纵使她本是无心.可是她有意无意看向李煜的眼神.再加上前世……她也心下了然几分.想李煜这般的谦谦君子.谁人不爱.

    可是醒來之后她最想不到的.就是她这个妹妹不眠不休的执意守着她几个日夜.衣不解带的伺候着.毫无怨言.她一天天瘦下去.娥皇便一天天好起來.直到娥皇开口让她必须去休息.才不甘不愿的去了.过了沒几个时辰.便睡眼惺忪的跑进來.问着“阿姐如何了.”

    那些时候.她目不斜视的对她的“姐夫”.以礼相待.

    她不是不感动.甚至有些愧疚.多少年前.自己重生醒來.也是她偷偷的在窗外守着.哭红了眼睛.哪怕辛姨娘把她的手打的通红通红.

    可是怎能忘记当年周府送嫁.她满心欢喜的送走了一个陌生的“阿姐”.

    “她从小就这样快乐.调皮的紧.”娥皇云淡风轻的回答.

    宁太妃仿佛看出她的语气清明.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对了.我给宁香找了个好人家.世代练武.家里是个开武馆的.我也放心些.等过些日子我就把嫁妆送出去.”

    娥皇有些惊诧.“武馆.为何不找个读书人相夫教子.”

    “百无一用是书生.况且这乱世还是武功好用些.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沒个帮衬的.那人我也见了.也就二十出头.他爹原本是先皇的侍卫.人长得也老实.脾气也好.家境也说得过去.宁香都这么大了.我都沒为她做些什么.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娥皇垂下眸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宁香愿意吗.”

    “两人是见过的.我看着宁香的样子.虽有些不高兴.大抵脾气还是合得來的.过些日子磨合磨合自然就熟络了.”

    “这样也好.了了你的一番心事.”

    “那你的呢.”宁太妃看向娥皇有些黯淡的眸子.自她醒來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谁都看得出來她满腹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