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故人(第1/1页)乱世长歌行

    青杏一听.会意的笑了笑.满口的答应.

    走了不多久.便听见后面急急忙忙的声音.娥皇以为赵逸追过來了.回头一看.却是大汗淋漓的小多.

    “姐姐.外面凶险.有点钱和干粮傍身总是好的.别走那些小道.那里坏人多.”小多慌慌忙忙的把一个破旧的包袱塞到娥皇的手里.娥皇一看.正是几两碎银子.和几块剩下的干粮.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出的所有了.

    “小多.谢谢你.别告诉青杏.别吓着她让她担心.”

    “嗯.姐姐放心.青杏那里不用担心.我也是有私心的.二爷对我们不薄.可终归国势殊途.姐姐能帮到南唐一点.我心里也好受一点.”

    小多羞愧的低下了头.“只不过拿姐姐的性命冒险.对不住了.”

    娥皇沒再说什么.转过身去.这个自己看作是亲弟弟的人.她其实多想他拦住她也好.却因为和李煜流着一样的血.不得不首先为江山考虑.也对.他们从沒义务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路遇一个老旧的茶棚.娥皇想坐下喝口水.便看见几个书生打扮的人在另一张桌子上说话.其中两人好像是相识.其中一个高大结实.侧面凌厉.眼神锐利.一看有大家之气.气势不是其余在座的几个人可比.

    另外几个不说话.恭恭敬敬的等着那人发话.倒像是谋士.娥皇换上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粗布衣服.脸上也沾满了灰土.看不清本來的模样.像一个逃难的妇人.

    “主公.眼下正是好时机啊.那宫里现在乱成一团.李煜必定自顾不暇.林仁肇又是不羁的武将之辈.沒什么心思可担心的.不如我们在边关战乱的时候.趁机把朝廷里的水也搞混.那个韩熙载现在也不管事了.这岂不是断了臂膀吗.”

    其中一个人满面红光的像那个“主公”进言.越说越激动.那主公带着斗笠.看不清模样.却本能的向着娥皇的方向看了看.娥皇连忙低下头去.装作喝茶.

    只听得另一个声音道.“不行.这李煜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岂能不知道我们这个时候作乱是个好时机.他一定会有所准备.还有那林仁肇.这几场仗那次不是大胜.还说他沒心思.”

    “那邹先生以为如何.”那个主公终于开了口.

    “在下以为.不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将林仁肇收为己用.这李煜便是孤掌难鸣了.”

    “邹先生所言有理.可是林仁肇.朕.我派人去了多次.软硬不吃.收为己用怕是有些难.”

    娥皇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当时雪地里撞到自己的那个男子.他匆匆而來是找爹爹.可是他在朝中人缘并不好.爹爹又是位极人臣.显然不会巴结奉承.那么他和爹爹又是什么关系.“

    他是流珠的兄长.也是皇亲国戚.听李煜多次提起过.他极其倚重这个年轻的大将.先帝把公主许配给他.并无所出.后來公主病死了.他也沒有在续弦.倒是个难得的人.

    流珠有了孩子.必然要精打细算.也就是宫里发生的事.大部分可能是流珠所为.趁着自己不在.把太子之死的罪名扣到她头上.在一步步的夺权.这个流珠.跟她哥哥大相径庭.

    娥皇看周围四处无人.便走上前去.“敢问几位英雄.可是去金陵的路.”

    她断定他们此行定会奔着金陵而去.因为那个主公的声音.虽然多年不见不闻.可是她忘不了.是赵寅.

    他竟然亲自來了.为的是什么.依照他如今的地位.这次來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而这重要的事情.定会在李煜的眼皮子底下.金陵.

    而发话的第一个谋士.就是年叔.

    “你是谁.”最先开始说话的那个年纪稍长的谋士戒备的看着她.赵寅听着她的声音.手中的水也洒了几滴.而后不动声色的隐到别处.

    “小女子家中遇难.孩子丈夫病的病死.饿的饿死.无奈之下.只能去金陵谋一份生路.若几位壮士是去金陵.还请带上小女子.小女子洗衣做饭.报答几位大恩.”

    而后一番话说得极其卑微.声泪俱下.连赵寅听了也不禁皱紧了眉头.细细打量.而后一副怀疑的表情.

    那另一个人问道.“这位大姐.你孤身一人上路.从哪里來的.就沒遇到什么危险吗.”

    “我从西边的赤水河而來.原本还有我婆婆.后來婆婆坚持不住.病死在路上.嘱咐我去金陵去找做生意的小叔叔.我这才费尽气力赶过來.”

    “你想跟着我们走.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年叔问道.

    娥皇凄惨的摇了摇头.眼中还闪烁着几滴泪光.虽模样狼狈.可是盈盈可怜之态不减.

    “小女子也是碰碰运气.看着几位豪气中天.并非粗俗之人这才冒着危险前來求助.若是几位不到金陵的话.小女子就不耽误几位的时间了.告辞.”

    说着就要转身上路.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慢着.毕竟我们一行是三个男人.若是不小心.冒犯了大姐.该当如何.”

    赵寅一双眼睛紧紧的盯在娥皇的脸上.似要看出什么端倪.两外两个人也是看好戏的 看着娥皇.

    娥皇屈了屈身行礼.苍白着一张脸.“那小女只能一死以示清白.來见我底下的相公婆婆.”

    年叔和其中一人不禁有些赞赏的目光.娥皇知道.他们北边的大宋最是重视女人的忠诚.就是从一而终的气节.她这番话定不会让她在以后的路上让人小看了去.

    可是年叔和另一个人毕竟不敢多嘴.还是在看赵寅的眼色行事.“我们的行程紧.若是大姐跟不上.就只能自己走了.”

    娥皇松了一口气.

    几个人说是行程紧.实则真的很紧.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天不亮就起程.而且是露宿荒野.白日里走一段停一段.即使这样.娥皇也知道.他们已经故意放慢了步伐.

    几个人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还是很细心的.和年叔在一起的那个人.对娥皇很是照顾.他们吃的是自己带的干粮.幸亏小多给娥皇准备了东西.有时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打一只野兔或是野鸡.烤好了递给娥皇一点.娥皇十分感激.

    只是偶尔传过來赵寅玩味的目光.娥皇也不点破.反正他还沒发现.发现了又能如何.

    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以为她认定了赵寅不会那她如何.因为他一定还记得当年洛阳的牡丹.当年青涩冲动.当年他还欠了她一个愿望.

    几个人连续几天的行程.娥皇有些吃不消了.那年叔何等精明的人.想上來给她把脉.也一一让她混了过去.只能强打着精神不晕倒.否则以年叔的医术.很容易就发现自己体内的毒就是当年他用來以毒攻毒的余毒未清.

    几个人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那原本在城门口禁止出入的官兵一见.立马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娥皇就在年叔几个人略有得意之色的目光中惶惶然进了城.

    金陵毕竟是天子脚下.眼前的和平繁荣依然如初.像是当年一样.人山人海的叫嚷声.教坊勾栏里的调笑声.仿若外面的凄惨是另一个世界.

    娥皇的心却狠狠的一揪.眼前的繁华让她有点适应不过來.外边披着金羽毛里面已经是腐朽不堪.

    年叔他们还以为她是沒见过世面.笑着说道.“好了.金陵到了.小娘子也该放心了.你去找你那个什么小叔叔.我们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后会有期.”

    娥皇僵硬着有些反应不过來看着三个人渐行渐远.不多久在前面的身影蓦然回过头來看着还站在那里茫然的娥皇.而后便消失在人海里.

    娥皇不停的向着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却在人影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心中一窒.不由得跟着她的身影走去.

    走到缓缓流过的秦淮河门口.柳树招摇.风姿摇曳.碧波廊坊.对面的教坊依然热闹非凡.只是都是生面孔.

    那窈窕的身影熟练的走了进去.其中还隐约看到熟悉的三个人.娥皇沒有多想.连忙上去.截下一段袖子将头上的鞭子扎起.圈在头上.像一个普通的男子一般.只是多了几分瘦弱.

    很顺利的进到了教坊.看到熟悉的器皿和乐器不禁眼里一热.忽然看见迎面盈盈走來的轻舞.还是那般风情万种.站在那旁边的.不是昔日的死对头如言.还是谁.

    如言不是嫁人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先前得到的消息是.尹先生离开了教坊.去游历天下了.如今教坊里出现的三两个都不是普通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两个人携手而來.有说有笑的.像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娥皇连忙走到一旁低下头.从身畔缓缓而过.如言的身上散出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曾相识.但绝不是她以前平日里用的香料.倒像是宫里的.

    “公子.公子是第一次來吧.來來來.我啊.给你介绍我们这里最好的姑娘.不知公子是想听曲啊.还是想……”

    一股浓烈的脂粉味传入鼻尖.娥皇皱了皱眉.不懂声色的退了一步.打量了一下.该是这里的管事.原本教坊里是沒有这种人來招呼的.可是轻舞接手之后.便大肆的扩张这种生意.挑的又是上乘姿色的人.也自然的迎來客往.客人原來越多.

    “给我准备一间雅间.在找个.嗯.年纪小点的过來弹曲儿.”

    年纪小的不认识自己.很是方便.

    只见那管事一愣.笑道.“年纪小的曲儿弹得也不好.不如我……”

    “不必.就这样吧.”

    那管事会意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娥皇.娥皇从包袱里掏出仅有的三钱银子递过去.那管事的脸色立马收了起來.一阵轻嘲.

    像是在嘲讽娥皇.难怪要找个年纪小的.只听曲儿.原來是沒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