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令牌(第1/1页)乱世长歌行
“花蕊妹妹也來了.倒是不经常在我这走动.上午的事情.是本宫考虑不周.让妹妹受了委屈.”
娥皇一惊.想是上午在御花园的事情.赵寅骂了他们一顿.里面少不了拂了皇后的脸面.她却还能在这里温和的道歉.倒真是好脾性.是赵寅的福气.
“不敢.是我的不是.其实诸位娘娘说的也沒错……”娥皇苦涩的一笑.又联想到了自己.低下头去.
皇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罢了.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如今都是宫里的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妹妹沒人说话.就经常來这里走走.”
娥皇点了点头.皇后又看向一旁的之言.“倒是弟妹.许久不來我这里了.听皇上说.是有事出了远门.”
之言倒也不避讳.“是.皇上有令.让我去金陵走一遭.一是找回二爷.而是去拜见以往的故人.”
找回二爷.大概是赵逸在无望山上日子呆久了.最重要的是探望故人吧.
之言跟着先生久了.多少摸得一些脾气.去那里也是为了劝尹维的立场.看看她如今过的很好.可以看出他们的生活良浦.
皇后倒也沒多少表示.拉着二人走了过來.招呼在一旁趴在椅子上吃糕点的小孩子.“快过來.见过你姨娘和婶子.”
小孩子一声明黄色的底衣.大红色的坎肩.上面绣了一个福字.脸蛋小小的.眼睛明亮的发光.只有凳子高.趴在上面看着两个人.
之言笑着走上前.“许久不见.四皇子又高了不少.”
轻轻用手摸了摸他的头.那四皇子有些厌恶的挣开.好像讨厌别人摸他的头.跌跌撞撞的跑到一旁的皇后的怀里.
之言也沒有很尴尬的站在那里.还是得体的笑着.
倒是皇后尴尬的笑了笑.“沒办法.孩子还小.”
娥皇看着他想起了小小的怀玉.不知道他还好不好.宫里面死的那个皇子.到底是流珠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她的怀玉.她私心想着.不会那么巧.有窅娘在.有宁太妃在.还有女英也在.怀玉怎么会出事呢.
不.一定不会.他会活下去的.他会活的好好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沒有看到他.那个孩子怕是快不认得她了吧.他长高了多少.又胖了多少.会不会在别人的怀里.甜甜的咿呀学语.
娥皇心里一阵难受.他有这样的一个娘亲.不认也罢.
“快坐啊.”皇后在那里招呼着.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奶娘.
娥皇恋恋不舍得看了几眼.皇后注意到了.端庄的一笑.“花蕊妹妹还年轻.日后定会为皇上多诞下小皇子.不急.”
娥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一旁的之言说道.“四皇子聪明伶俐.那是皇后娘娘的福气.后宫中都是娘娘的子嗣.别人求都求不來呢.”
“那是前两位皇后的福气罢了.我膝下独有小四一人.是皇上放心不弃.把两位皇子和一个公主安到了本宫名下.也算是对他们的亲生母亲一点情意.”
皇后淡淡的说着.语气中却带着淡淡的忧伤.眸子垂下.也能看出些许心凉.又或许.她不争宠.不在乎.只是因为太怕失去.木强则折的道理.她也明白.
“那也是皇后的福气啊.有四个孩子一起孝敬呢.”之言料是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的补充道.
皇后微微一笑.“是啊.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一视同仁.”
“好了.不说这个了.花蕊妹妹也不常出去走走.刚刚离开故土.未免想家.花蕊妹妹若是难过.就四处去看看.大宋的景色.不比蜀中差.”皇后说道.
娥皇僵硬了脸色.又点了点头.“我早些年游遍了蜀中的千山万水.风景迤逦秀丽.一直对大气磅礴的大宋早有耳闻.可惜一直呆在宫里.无缘出去见识一下.”
“是啊.大宋的景色也好.跟江南不一样.我也是來了.才发现的确是与众不同.呆久了自然会喜欢的.”之言说道.
“可惜皇上日理万机.要不然就能带妹妹出去走走了.”皇后颇为遗憾的说道.
“宫中不许人随意出入.也算是太难为情了.倒是舍了花蕊妹妹的好性子.听闻妹妹也是个多才多艺的主儿.”
“是吗.”之言闻言.惊喜的看向她.“实话不瞒您说.我有一个故人.和花蕊夫人长得极为相像.只是我那故人是个按耐不住的性子.和花蕊夫人的稳重得体不一样.只可惜也是许久不见了.”
娥皇知道之言所说的是她.她口里的娥皇还是当初的小姑娘.原來她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是自己误会她了.若她真是阴沉的性子.也不会这么轻快的说起娥皇.
“是吗.弟妹所说的.可是南唐的周后娥皇.”皇后问道.
“可不是.上次听闻娥皇來了.我紧赶慢赶沒有赶上见她一面.想起來.我自从嫁给二爷.便沒有见过她了.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对我也算是照顾周到.只是好些年不见了.”之言有些遗憾的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我也听说那南唐的皇后是个奇女子.才情舞技不在话下.和南唐的皇上出双入对.情比金坚.和花蕊夫人倒是有几分相似.你们长得一样.才情也一样.想必是天下人的灵性都跑到你们两个身上了.”皇后看着娥皇打趣道.
娥皇低下头.“皇后娘娘说笑了.两个破落之人.哪能谈得上灵性.”
一个无家可归.国家覆灭.不得不在敌国寄居.一个国之不国.即将无家可归.两个长相相似的人的确是同病相怜.
她倒是有些想了解第一次见面时真正的“花蕊夫人”了.那眼里淡然是用多少流言蜚语换來的.那份难能可贵的矜持.又维持的了多久.
三月樱桃乍熟时.内人相引看红枝.回头索取黄金弹.绕树藏身打雀儿.
娥皇生活在自己的圈子里.也听说过她做的一首小诗.当年锋芒初露.被孟昶看上.召入宫中.从此才情大变.多写浓墨重彩之词.这也是和她是歌姬出身的原因离不开.
她也知道“花蕊夫人”的名号不是虚來的.她对亡国的夫君不是沒有爱.也不是沒有恨.女人最恨男人不能护得一生安稳.她流落至此.早些流言蜚语漫天飞.
夫君流落在大宋的时候.不知怎地突然死去.一时间伤心难却.
“君王城上树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皇后口中淡淡的吟出.看向娥皇的眼里多了几分敬意.
娥皇正襟危坐.又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回去.只听得皇后接着说道.
“当年记得.妹妹初來.秦国公不幸逝世.妹妹孤身一人宴会上独当一面.念出了这首诗.本宫便以为.妹妹性子坚贞不屈.更不是凡人可比.比起南唐的周娥皇.还要多了几分灵性.”
秦国公是蜀中皇帝投降大宋后.赵寅所封.
原來这诗是花蕊夫人所做.句句指责卖国求荣的人.包括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可见是悲凉到了极点.也难怪.皇后对花蕊夫人处处礼遇.
这样也能看出这个花蕊夫人.绝不像传言中那般红颜祸水.相反.若是她知晓国情.定会劝谏.甚至愿意以身殉国.可是她沒有.她活了下來.若不是痛恨那秦国公的懦弱.便是答应了什么人.好好活下去.
之言听完皇后的话.看向娥皇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转而又对娥皇说道.“花蕊夫人名誉天下.若是有机会.之言愿意带着夫人到处走走.见识这大号的风景.”
“对了.说起來.我这里还真有个宝贝.”说着.起身到了梳妆台.打开面前一个小匣子.拿出了一个令牌似的东西.娥皇心里一紧.
“这是皇上曾经赐予我的.可以自由出入宫廷.只可惜我也用不上.不如就送给花蕊妹妹吧.等妹妹腿脚好了.便和皇上出去走走.虽用不大上.也是本宫的一片心意.”
说着.递到娥皇的面前.娥皇看着那金镶玉的东西.精致无比.
见娥皇犹豫着.皇后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便执意的塞到娥皇的手里.
娥皇起身.“多谢皇后娘娘.”
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知道真相.若是自己走了.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她的孩子.她的丈夫.他们才是一家人.
有之言作证.日后便是出了事.也怪不到皇后的身上.娥皇暗暗的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娥皇依然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拿到了手.恍若做梦一般.又不敢表现出什么让人发觉.路上沒注意一下子碰到了一个人.撞得鼻子微微疼.
抬头一看.竟是赶回去的赵逸站在面前.有所思的看着她.
娥皇一着急.低下头去.“二爷.”
赵逸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依然打量着她.“听说夫人和皇兄和好了.”
娥皇低下头去.嘴唇咬的发白.沒等着说话.就听见赵逸自言自语道.“皇兄也是有福气的.他还有你.”
你还有之言啊.娥皇想说沒有说出口.之言提到赵逸眼里都是甜蜜.赵逸的眼里却从來沒有她.
赵逸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娥皇.摇了摇头.“也难怪.这么像.”
娥皇心里有些发慌.连忙低下头侧着身子绕了过去.
回到“芳蕊斋”.还是有些惊魂不定.迷迷蒙蒙的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感觉身侧的地方塌陷了一块.有人在动.娥皇的意识不甚清晰.也感觉到一个略微粗糙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后背的神经一紧张.见着那人在沒有乱动.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再醒來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日薄西山.差点忘记了和年叔相约的时间.
猛地起身.发现前面隐约站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见着娥皇起來了.便上前道.“夫人醒了.奴婢伺候夫人梳洗.年大人在外面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