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噩耗传来(第1/1页)绮丽江山
晴空万里.月色正圆.绮云坐在屋顶.和墨川执壶对酌.酒入喉咙.身上微微有些发热.寒风吹在身上似不那么冷.
流星划过黯淡的夜空.如暗沉的幕布划开一个口子.
墨川抬头看了一会.下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淡然道:“灼华.你许个愿吧.”
绮云以手支颐.沉吟片刻道:“我愿活着的人.一世安好.”
墨川收回目光.直看向绮云.冷笑一声:“世人一世安好.这是我听过的最大的笑话.活着的人从一睁眼开始.就在搏杀.就如草原上的羚羊.若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学会奔跑.即刻就会成为饿狼的腹中餐.而狼若不能追逐撕咬.它就会活活的饿死.”
“是啊.追名逐利.风起云涌.英雄熬白了少年头.江山与美人.孰重孰轻.”绮云轻叹一声.低低地问道:“墨川.你相不相信有一种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寒风中.她的鬓发随风飞.一双星眸似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微有醉意.面如桃花.娇憨可爱.
墨川微点头道:“相信.但乱世之中.我沒有见过.”
绮云仰头喝了一口酒.“你相不相信有一段情.是碧落黄泉.生死行随.”
“我相信.但我不会.”
绮云醉意更浓.喃喃道:“那就好.你既无情.我也无心.这样.我们谁也不会伤了谁.”说着.她似有睡意.支撑不住往他肩上靠去.
墨川扶住她.将她轻轻放在自己的膝上.脱下自己的狐裘裹住她的身子.白皙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流连摩挲.
他忆起了自己的童年.母亲一直对他很严厉.每**着他练功.不肯让他有一日的停歇.有一次.他累极了.仰起小脸问道:“娘亲.为什么我每天都要练功.沒有玩乐的时间.”
母亲沒有回答.而是带他策马至草原上.天上的鹰隼盘旋.地上的野兔如箭般奔跑.
母亲指着天上的鹰隼和地上的野兔道:“川儿.你看到沒有.生命自它诞生起.就面临着挑战和危机.你弱了.就会被强者奴役驱使.生不如死.你变强.强者才会和你联手.你也会变得更强.只有当你站在权力的巅峰.才能获得尊严和自由.川儿.记住你的身份.你肩负着慕容一族复兴燕国的重责.你现在隐姓墨.何时你能向天下昭示你高贵的慕容姓氏.那时你才有颜面去见你的慕容氏先人.”
墨川看着美丽的母亲凝重而隐含痛楚的目光和神情.从那一刻便知道他的一生不能自己做主.他从出生起便背负着族人复国的希望.自十二岁起.他又承受着父母双亡的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姿容如九天仙人.见过自己容颜的人常常目光痴怔.心生倾慕.甚至有人愿意倾尽所有.只为换取他的一次回眸.
可是.自己过着又是什么日子.在暗探和杀戮中算计着每一天、每一步和每一局.逍遥闲逸从來与他无缘.他凝视着膝上醉卧的美人.有多久沒有仔细地看过人间美景.身心有多久沒有愉悦放松.
母亲叮嘱他.只要与琅鸣谷沾边的女子.都要离她远远的.只有断情绝爱.心狠手辣.才能换來江山如画.可是.这个叫灼华的女子.为何却深深吸引着自己的目光.是她温婉的笑.还是她微蹙的眉.是她的满腹心机.还是她的柔韧不屈——
寒夜凄冷.一灯如豆.绮云放下笔.双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这几日來.绮云边抄录经文.边细细品读.渐渐能读懂其中深邃的文字.慢慢悟道岁月修饰的得到的和抛弃的.不外一梦如是.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危惧.命危於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於爱者.无忧亦无怖.”绮云默默读着《妙色王求法偈》.既然他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他所作一切于我无任何意义.唯所爱之人.才能伤你.
佛教讲一切皆苦.老病死.怨憎会.恩爱别.所欲不得.所以苦的根源是爱.如能灭绝爱欲.便能得涅槃.从此脱离六道轮回.进入永恒世界.可是.为了脱离六道轮回.进入永恒世界而灭绝爱.值得吗.
绮云在这个问題上纠结良久.沒有什么结论.揉了揉眉心.拿起经书继续读了起來.
“灼华好闲情逸致.别人用情良苦.你这里却想着如何超脱尘世.”一个清脆爽直的声音打断了绮云诵经.
绮云闻声转头.见一个宫装少女立在门口.原來是始平公主.绮云放下经文.笑着迎上去.“公主很久不到茗月轩來了.灼华十分想念.”
始平迈步入房.面色不善道:“收起你那套假惺惺的模样.我就不明白了.皇兄放着温柔贤淑的思凝在一边.却时时惦念着并不把他放在心上的无情之人.”
她的一席话让绮云有些摸不到头脑.绮云想起贺思凝微隆的腰腹.一脸即将为人母的喜悦.苦涩地说道:“公主.你说笑了.你皇兄和贺贵人琴瑟和谐.岂会有他人的位置.再过几个月.你的皇兄就要做父亲了.”
始平道:“你已经回到平城有些日子了.听说你还去过宫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皇兄身中奇毒.性命堪忧.现在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日.皇兄知道自己身中奇毒之初.为了大魏的皇位计.决定要一个自己的皇子.才和思凝圆房.你不知道思凝多委屈.刚有身孕.便要接受皇兄这样的命运.如果生下的皇子立为太子.便要被赐死.皇宫里早已乱作一团.而你倒是在这里悠闲自在.我皇兄昏迷之中依旧忘不了你.口中念叨的都是你的名字.这大冬天的.拒绝去暖和的太极殿.只在云庐中休养.”
她的一席话如同焦雷一般.在绮云脑中炸响.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佛狸身中奇毒.”
始平神色焦急悲伤.“魏国最好的太医也看过了.回生乏术.朝影宫济世殿的人也在跟前.都无计可施.我不明白.这么冷的天.皇兄就是不肯搬到太极殿去.云庐竹屋是竹子所筑.四处漏风.冷得像个冰窖……”
她的话未说完.绮云拉着始平的衣袖就出了门.口中急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