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知君用心如日月(第1/1页)将离

    瑾瓛的手缓缓攀上鬓角的芙蓉花.抿着唇道:“我从前还从未戴过花.即便是簪花.也很少戴.”

    “阿瑾定然是清淡惯了.不喜打扮自己.”苏锦珩旋袍坐在她身侧.“说來所有的花中.我最喜芙蓉.”

    瑾瓛笑着问道:“为何.”

    “阿瑾头上簪的这株芙蓉.名为‘三醉花’.亦名为‘三醉芙蓉’.只是名字.便让人心醉神驰.”苏锦珩面容清俊.薄唇一启一合.“说來这‘三醉’.來历还有些渊源.”

    “哦.”

    “它之所以唤作‘三醉’.是因其颜色不定.一日三换.清晨时花瓣还洁白胜雪.时至晌午便转为粉红.而到了深夜.则是彻底变成了深红之色.”

    “嗯.果真是颇为神奇.我曾经也听闻人说起芙蓉花.也名‘醉芙蓉’.从前不觉此花开的如何妖娆美艳.”瑾瓛轻轻抚着耳鬓的花瓣儿.“今日听锦珩如此说.果真觉得它更加美了三分.人言‘人家尽种芙蓉树.临水枝枝映晓妆’.想來不无道理.”

    “千林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苏锦珩手指轻轻扣着桌角.唇间的浮着隐约的笑意.“芙蓉花的风华.自然是其他花枝不可攀比.”

    瑾瓛见他说的认真.轻笑点头.

    “阿瑾.我从小在不周山长大.漫山遍野皆种满这醉芙蓉.有朝一日.妳若能行至不周山.我定然为妳‘集芙蓉以为裳’.”

    瑾瓛笑着问道.“真的.”

    “绝无戏言.”

    “如此甚好.锦珩.妳这句话.阿瑾可是记下了.说來.‘芙蓉宜植池岸.临水为佳’.不周山周遭环水.那醉芙蓉定然长的极为繁盛.”

    “若说开的繁盛.还当属无启国的芙蓉.”苏锦珩执起手中的玄觞剑.将剑上的挂穗呈在瑾瓛跟前.“这枚檀木剑穗上雕的芙蓉花.栩栩如生.亦幻亦真.说來.它便是以无启国的芙蓉花为原貌.阿瑾.妳看如何.”

    瑾瓛接过苏锦珩手中的剑穗.笑着道:“还真是不同于旁处的芙蓉花.”她磨搓着手中的檀木雕花剑穗.只觉得分外眼熟.掌心将其反面翻开一看.上面临摹的字迹随之映入眼帘贺新凉.‘莫怨东风当自嗟.’

    “锦珩.我倒是觉得这枚檀木剑穗看着面熟.”

    “阿瑾.何出此言.”

    瑾瓛从怀中轻轻拿出凤兮曾予自己的檀木笺.伸出掌心.将其摊在苏锦珩面前.“锦珩妳看.如此.可有异曲同工之妙.”

    苏锦珩伸手接过.仔细端详了半晌.开口道:

    “妳还别说.真是有几分相像.连同上面的字迹也是如出一辙.阿瑾这檀木笺是从何处而來.”

    “一个朋友所赠.名为凤兮.那锦珩的剑穗呢.”瑾瓛见苏锦珩面色若有所思.她忙说道:“是阿瑾冒昧了.若是锦珩觉得多有不便.不说也可.”

    “那倒不是.”苏锦珩玄袍空旋.“我只是觉得.阿瑾这个朋友还有些意思.哪日得见.定要阿瑾引荐给我才好.沒有什么便不便.瑾瓛开口问的.自然沒有不答的道理.我这玄觞剑穗自小便戴在身上.说实话.也不知从何处得來.”

    “可是在不周山生活的时候便有.”

    “嗯.自小便戴在身上.后來得此玄觞剑.便将其挂在了上面.”苏锦珩缓缓开口.眸子深邃.映着漆黑如墨的光茫.仿若往事历历在目.

    “那自然是极其重要的物什.锦珩可定要好好保管.不过.”瑾瓛笑着抚上身侧的玄觞剑.玄觞剑身修长.质地以上等乌金铸造.触在手上.顿时有丝丝凉意传來.“这枚檀木剑穗之于锦珩都如此重要.那想來这把玄觞剑.锦珩也是心疼的打紧.”

    “那是自然.”苏锦珩左手执起身旁的玄觞.“这么多年.玄觞陪我走过万水千山.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离不弃的在我身侧.之于我來说.它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所执.”

    苏锦珩抬起头.一双眸子缓缓望向芙蓉尽头的远方.思绪也是无尽悠长.那些困顿无光的时日.如果沒有玄觞.又如何能敌得过漫长幽夜.

    瑾瓛不解的道:“何为生命的全部所执.”

    他抿着唇.面色毫无多余的表情.话却说的极为认真.

    “时在.意在.剑在.心在.”

    身为一个剑客.便要有一颗剑心.

    “手握一把玄觞剑.锦珩可是为了得到什么.”

    “因剑得到的东西.终要因剑而失去.无论钱财还是权术.看淡切不可沉迷.”他英俊的脸上面色如常.眸子中的神采却极为飞扬.“半生痴狂.百年成癫.万言只化诗一篇.酒洒愆言.不为成仙.倚剑纵马破长天.”

    一人一剑.江湖行远.把俗世抛下.将恩怨搁浅.这才是一个剑客的一生所执.

    “想來这便是锦珩的风采.好一句‘倚剑纵马破长天’.此生无所求.只憾女儿身.徒困琼楼.不见九州.若不是今朝遇见锦珩.阿瑾还不知四海如此逍遥.”

    苏锦珩唇一扬.眸子定定看着瑾瓛.话说的极为认真.

    “若真有他日.这六合九州.四海五湖.只要阿瑾妳愿意.无论何境何时何地.我定与妳仗剑江湖.”

    瑾瓛微微一笑.即便知道这一日的到來实在飘忽微远.但想上去.还是有几分欣喜的情绪满溢心头.

    “那到时锦珩不嫌弃我碍手碍脚.便是万好了.”

    “不会的.求之不得.”

    澹澹闲云.悠悠池水.轻微的风徐徐袭來.拂在面上.满是芙蓉花开的清香.

    言罢.苏锦珩看着手中的茶杯.不饮也不放下.他面容清俊如常.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深邃若潭.

    半晌.两个人皆是再不说话.空气中静的出奇.微风拂水.能听闻池水泛起阵阵涟漪.

    瑾瓛抿着唇.总觉得眼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她想了一会儿.试探的开口.找个话題聊.

    “其实.锦珩.阿瑾一直有个问題不明白.不知问出來.是不是太过冒昧.”

    “嗯.阿瑾尽管说.”苏锦珩停下手中转杯的动作.

    瑾瓛靠在青石桌旁.下巴拄在手上想了想.

    “那日锦珩为何同人打斗.”

    苏锦珩听她如此言说.拂袖放下手中的茶杯.原本一双清朗的眸子也暗下去.瑾瓛见他如此.顿时脸涨的通红.连忙说道:“是阿瑾冒昧了.不该问的.如果锦珩不方便说就算了.”

    “那倒不是.”苏锦珩摇头.见瑾瓛着急.他眸子投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不是不方便.只是那日的事情现下回想起來.还是有些怒气难结.自然不是阿瑾的原因.”

    他低头.右手抚上自己受伤的身子.“他还真是下了狠手.为了利益.不惜任何代价.”

    “他是谁.”瑾瓛犹豫的问道.

    “闻人巳申.昆吾山前任道长闻人爻门下弟子.也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昆吾山闻人师父的亲生骨头那不是与子辰还有几分渊源.”

    “阿瑾认识昆吾山的闻人子辰.”

    瑾瓛点点头.“是啊.自然是知晓的.于公.他是月支国当朝太史令.于私.也还算有一些交情.”

    “这江湖还真是小.”苏锦珩嘴角一扯.眉宇间的凌厉也随之多了三分.“昆吾山弟子世代为道.清高脱尘.即便是闻人子辰.性子虽说是清傲了些.但也有难得的风骨.可万万想不到.昆吾山竟然出了闻人巳申这般祸害.仗着自己身为闻人爻的亲生骨肉.便为所欲为.简直愚蠢至极.不晓天高地厚.”

    瑾瓛微微抿唇.见苏锦珩面上盛怒不止.她软着语调问道:“即便闻人巳申是个小人.行事自然也有身为小人的道法.既然他此番这般步步紧逼.可是因为锦珩曾与他有什么过节.”

    “哼.小人能有什么行事的道法.”苏锦珩不屑的嗤笑.“过节倒是谈不上.不过是他觊觎我的芙蓉骨罢了.”

    “芙蓉骨.这是什么诱人的宝贝吗.”瑾瓛不解.

    “我从小在不周山长大.那山上漫山的芙蓉木也皆是为我而种.当年因为一场天劫深受重创.险些丧命于旦夕.而天不亡我.有幸遇见闻人爻师父又得他眷顾.他亲手将无启国的醉芙蓉棵棵移栽到不周山.采用‘移花接木’之法使我脱胎换骨.才能救我于危难之时.”苏锦珩深深叹了口气.“或许是因祸得福.自此.我这一身身骨便不同于凡人.因移接芙蓉而修骨.故名、芙蓉骨.”

    他一番话缓缓道完.瑾瓛也随之吐了口气.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那闻人巳申觊觎这芙蓉骨又有何用处呢.”

    苏锦珩紧紧抿着薄唇.眉宇间流淌着说不出的俊逸英气.他左手缓缓抚上身侧的玄觞剑.“他还不是”

    “小姐”苏锦珩的话刚至嘴边.假山后的素璃便碎步走了过來.她顾不得行礼.上前拉过瑾瓛的手.口中还带着微微的喘息.“刚才奴婢到客厅上茶.听人说.夜澜公子來找老爷.”

    “夜澜怎么会找爹爹呢.”瑾瓛不解的道.

    “奴婢也觉得甚是不解.”她双手拽着一旁的瑾瓛.“眼下过去看看便是.在这里猜自然不是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