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长鬼(第1/1页)贝侬

    公元1919年7月,已末年,阴,三月半、鬼上岸。

    外面的炮竹声越来越密,南坡镇上空炊烟袅袅,小镇被年味包裹着越来越浓厚。

    “零猴”躺了一天,酒气醒了三分,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零猴”翻了个身起床,看见李岚兰还躺在地上,过去推了推,只李岚兰见一动不动,唯有喉咙深处发出的呻吟声证明还是个活物。

    “零猴”朝李岚兰身上吐了口痰,捡起家里的一个破簸箕朝老丈人家走去。

    “零猴”到了李建民家门口,只见老丈人家大门紧锁,里面依稀透出点灯火,并传来隐隐约约的猜码声。

    “爹,开门、是我”,“零猴”在门口叫唤了半天,老丈人家依然是大门紧锁,又顺着门缝往里看,屋内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任凭“零猴”在门口叫唤,老丈人大门就是没有一丝松动,只能绝望的往回走。

    “零猴”离了老丈人家,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连夜走往十几公里外的龙临镇。

    明天是龙临镇赶圩日,也许这是他顺点年货的最后机会了。

    “零猴”赶到龙临镇时,天已大亮。各种小商小贩开始支起摊点准备一天的生意。

    “零猴”转了半天,看见街角一个老妇人,正在炸油炸团,乘老妇人不注意,便冷不丁冲上去抓起两个,边跑边吃……。

    “快来人啊!抢东西啦!”。

    随着老妇人一声叫喊,一群刚好在支摊的年轻后生一拥而上追了出去。

    “零猴”饿了一夜,加上走了十几里路,早已两腿发软,没跑出几步就被人追上,拳脚就是一顿管饱。

    除夕夜,天煞星陨落。

    “零猴”被抬回家的时候身子早已经凉了。

    死人过年不吉利,家族的亲戚用一张破席子将人裹了,在山上随意挖了个坑,填两把土,放块石头,算是标记了。

    “零猴”在南坡镇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陆家的亲戚埋完“零猴”顺便把李岚兰这个不吉利之人赶出了家门,再找个时间把“零猴”房子、田地卖了,也算补点安葬费。

    由于黄卜婆的预言一个个的兑现,李岚兰这个公认的鬼婆再也没有人愿意接收,哪怕接近半尺。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在除夕夜里,李岚兰拖着一身伤痛,就像小溪里漂浮的浮萍,沿着南坡镇蜿蜒的街道蹒跚前行着不知在哪里停靠。

    真是造化弄人,不知不觉中,李岚兰竟然走到了十几年前所住的山洞。

    此时此刻,李岚兰也只能住进这个曾经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山洞,但这里不再有周文正温暖的怀抱,两个女儿的欢笑声,那些活蹦乱跳的松鼠,以及那些吃不尽的干粮……。

    可怜天下父母亲。

    刚开始,李建民会定期送一些粮食过来,但每次都是到了山脚下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去,再后来送粮食的时间越来越不定期。

    直到两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再也没有人敢接近这个山洞,哪怕路过附近也不敢抬头一瞟。

    进入三月,南方变得异常的清冷,连绵的梅雨将小镇裹得发了霉。

    三月半、鬼上岸。

    凌晨三点,住在镇子最边的王二狗早早起来煮猪菜,煮到一半,摸摸身旁才忘记了睡觉前没有准备足够的柴火,便带着一把镰刀,朝离家附近山脚堆柴火的小棚走去。

    此时三更十分,天未明。

    野外一片死寂,只有远处天边的几颗星星在夜空里飘荡。

    咕咕!!!咕咕!!!

    不远处时断时续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夹杂着冷风,不禁让人浑身打颤。

    王二狗来到山脚下的草棚,正要弯腰拾起柴火,忽然感觉不远处有东西在移动,定眼一看。

    我的妈啊!尿都喷出来了。

    只见不远处的山洞门口一缕绿色鬼火忽明忽暗。

    呼啦,伴随着一阵冷风,忽然一个白色身影一下子变得如房子般大小,一下子又变得如人形般个头……。

    第二天当大家发现王二狗时,人早钻到柴火堆下冻僵了。

    众人抬回家,灌了一碗姜水,从额头到脚板一阵刮痧,王二狗这才歪着嘴巴将昨晚遭遇断断续续的道来。

    李岚兰命运关键时刻总是和黄卜婆连在一起,黄卜婆叠指一算,此魔长鬼(注解)定是李岚兰无疑。

    大年初三一过,正值日中,太阳当头烈

    镇里筹了点钱,几个胆大一点的年轻后生在几斤米酒下肚后,用泥巴混稻草将山洞洞口封了起来……。

    从此,小镇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只是在封山洞后连续三天入夜,人们总能若隐若现的听见猫叫般的哀嚎从山洞里发出。

    家家户户在晚饭过后便早早关门入睡,哪家夜里有小孩的哭声都足于把镇上的人被窝抖三抖。

    直到六年后,周无秀带着喝过洋墨水的男人再次打开山洞时,发现山洞里有一副白骨,上面早已经上满了青苔,只是奇怪的是,一直没有找到头颅……。

    黄秀丽本以为打发走李岚兰母女三人后自己便独揽大权,在周家乃至可以小镇作威作福。

    但没想到李岚兰居然以这种结局收场,黄秀丽自己也惶惶不得终日,经常说自言自语的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逐渐失去了周文正的欢心。

    第二年秋收,在收获满仓的粮食后。周文正已经年近五十,但为了延续香火,周文正娶了第五房女人。

    第五房女人名叫陆莉莉。

    陆莉莉年方十七,秀外闺中,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上过两年私塾,能识两个字,是隔壁乡镇陆家的女儿,因为还不上周家高利贷,只能委屈了陆莉莉嫁给比母亲还大两岁的男人。

    入夜,酒过三巡,喜宴尽散。

    周文正歪歪斜斜的推开房门,只见床头坐着一个娇小娘子。

    掀开盖头,一个粉嫩春桃映入眼帘,周文正顿时兴致大起,将春桃拨个精光,压在身下,提枪跃马,驾马入港。

    陆莉莉根本来不及反应,迟钝的跟着老男人的节奏,直到感觉对方粗暴进入了树林深处,一股疼痛逼出她的眼泪,透着晶莹的泪光表哥正在草垛中乐呵呵的傻笑……。

    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周文正在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叩门,赶紧披衣开门,只见一个老翁在叩门,门口的石柱上拴着一只似马非马似驴非驴的怪物。

    注解:“魔长鬼”壮族传说中的一种鬼,一般是入土后不得安生变成了厉鬼,能随意的变化身形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