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建庙(第1/1页)贝侬

    周文正到了门口,上前一问。

    原来老翁只是路过此地,累了想讨碗水喝。

    一大晚上的敲门,仅仅是为了讨碗水。周文正嘟哝着转身进屋舀水。

    刚从屋里出来,正要把水递给老翁。

    忽然,老翁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却留下了一片乌黑发亮的东西。

    好家伙,金光闪闪,一看就是宝贝。那还了得,周文正赶紧跑过去过去捡起一看。

    我的妈,麒麟片!天赐麒麟,看来是要老来得子啊。

    啊!痛啊!痛啊!

    周文正在一阵惊呼中醒来,只见陆莉莉梨花带雨,大颗泪珠往下滚。

    周文正嘴里正咬着对方的脚趾,原来只不过是春梦一场。

    果不其然,陆莉莉来周家的第九个月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带把的娃。

    这老来得子把周文正乐坏了,孩子刚满月便张罗着大摆宴席。

    为了给小孩娶个好名字,周文正破天荒一改抠门本性,附近的乡镇能上得台面的秀才和上过几年学堂的老人,凡是喝过一点墨汁都统统请来参加喜宴。

    一个酸秀才加上一帮牛皮大王,大伙是大鱼大肉,昏天暗地的吃着喝着,反复推敲,否认,琢磨,再讨论,场面甚是热闹。

    只是三天下来,吃去了两头猪,几缸米酒,名字还是迟迟没有着落。

    天将暗时,曾经考取过秀才,德高望重的老人何仁宗才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讨论的,吃的也将将好,小名就叫将将,按字派就叫大名周庆将,意思是什么都将将好”。

    大伙即没有新主意,也没有脸皮再往下吃,一阵喝彩,两声鞭炮,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周庆将,周家的第二代男丁就此登场,开始了后面在南坡镇翻云覆雨的日子……。

    周文正被大伙吃了三天,对周庆将这个名字也甚是不满,但自己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再推翻恐怕又要杀几猪了,只能强颜欢笑的应和着往屋里走,抱小孩出来给大家玩赏。

    跨出房门时,周文正和陆莉莉正准备进屋的表哥马有才打了个照面。

    马有才一见小孩,着急着把小孩接过来,兴奋的逗了起来,敢情自己是爹似的。

    周文正抬头看马有才那兴奋劲,再仔细端详将将,高鼻梁、双眼皮,前额凸起,忽然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众人赶紧放下碗筷,过来相扶,掐人中、扇巴掌,半天终于将周文正搞醒。

    南坡镇处在群山环抱的一片平地上,一条小河从镇子中间穿过,犹如一个阴阳八卦。

    周文正一家第一个来此定居,也算是南坡镇开天辟地者。自然择镇中央的上水阳位而居,围绕周文正一家的后来者将小镇围成一个“口”字,“口”字的中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集市。不愿与周文正同流合污的韦山牛一家、外来者、以及落魄户择下阴位而居,处在外围,犹如一个古战场,小镇定型呈现一个大大的“回”字。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定居南坡镇这十几年来,周文正虽占据了“回”字中心,财运亨通,从一个一无所有的无赖变成了富甲一方的地主,妻妾成群,女儿大堆,并迎来了生命中第一个儿子。

    但周文正每次面对怀抱里高鼻梁、两眼皮,前额凸起的将将,一副好面相。

    再看看自己,真糟蹋了一面镜子。

    加上疯疯癫癫的黄秀丽,周文正又每天承受脓疮的折磨,却也是心力憔悴。

    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周文正觉得身子轻了些许,能下地了。

    乘着夜黑风高, 周文正用笼子装了一只母鸡,蹑手蹑脚穿过小镇,叩开了黄卜婆的家门。

    黄卜婆看了周文正的左掌,只见纹路杂乱无章,特别是生命线时断时续,叠指一算,不仅连连摇头兴叹。

    “老爷命里木太重,所以家里阴盛阳衰,只有一个儿子,消灾之法,须以火相克之,镇子南边有一棵十几个大人才能环抱的大榕树,要在树底下建一个庙宇,每逢十五、初一早晚上一柱香,方能保家族兴旺”。

    黄卜婆此番话说到周文正痛处,平时吝啬的他,一丝善意涌上心头。

    喔喔!喔喔!

    第二天鸡一叫,在一夜辗转未眠后,周文正便召集镇里的老人、有头有脸大小一干人等商量建庙宇的事情。

    农村人本是一盘散沙,小农意识的劣根性,再加上生活艰辛,集资做事比登天还难。但一种事情是例外的,那就是迷信活动。

    在周文正的倡议和带头捐钱下,全镇老少爷们,四方相邻都放下手里的农活,管它有吃没吃,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比给自己祖宗修坟还来得勤快。

    庙堂萧萧叶尽纷,郁郁老榕照晨夕。

    绕座雕栏天际翘,孤钟出庙月下鸣。

    不出一年,临近年关时,一座三进三出的庙宇已具备雏形,就等好日子开庙了……。

    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韦山牛一家与周家因为孽缘,平时日打死不相往来,更谈不上沾哥哥的光,过的日子可谓是猪狗不如。

    但进入民国的第十个年头,随着韦山牛的六个儿子陆续长成了苗,韦山牛的腰杆渐渐的挺了起来。

    八月十五,杀猪佬早早收了摊,包了一个猪腿,叫傻大个儿子吴国仁陪儿媳周无香送去老丈人家。

    吴国仁和婆娘出了家门朝老丈人走去,刚到街角,远远看见韦家六兄弟在玩陀螺(注解)。

    吴国仁心里的小虫子一下子被勾了出来,不顾无香的劝阻,冲上去一把抢下韦大龙手中抽陀螺的鞭子要自己玩。

    这还了得,韦家六兄弟一拥而上,将吴国仁扑倒在地就是一顿拳脚……。

    周无香见状,赶紧往家里跑大呼搬救兵。

    杀猪佬闻声赶到,赶紧加入混战抢救儿子。

    噗噗!啪啪!

    一回合,仅一回合。

    往日里彪悍的杀猪佬像他傻大个儿子吴国仁一样被掀翻在地,叫声比猪被捅刀子还惨烈……。

    从此,一句话成了韦山牛的口头禅:“咱钱不多、地不多、粮不多,但咱的睾丸多”。

    在被周文正压制了十几年后,韦山牛终于有了和周文正一掰手腕的实力。

    两家人忽然有了新的交汇点,只是没有一笑泯恩仇,而是碰撞出了更多火花,关于给庙宇上头香则成了两个家族爆发新战争的导火线。

    注解:陀螺,也作陀罗,儿童玩具,形状略像田螺,多用于木头制成,下面有铁珠,玩时用绳子缠绕,用力抽绳,使直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