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天意弄人的身世(第1/2页)殇灵弃女
月色飘渺,青翠的竹林之后,团团荧荧鬼火飘然于天地间。一个小小的白影自竹后飘来,轻盈的姿态一阵风就能吹散。
四周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所在的地方像是陷下去的一块大坑,只有微弱的光亮和四周聚来的鬼火。文成惧怕的向后退缩,然而这些荧光又紧逼几分,她本能的想要跑却怎么也挪不开步子,低头一看瞬间脸色惨白,不,本来脸色就应经苍白如纸,因为她的身体已经融化成一个白光,轻飘飘的如这些鬼火一般的模样!
啊……她想用手捂住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怎的只剩下短短的一截,手指俱断,喉咙里只发出粗糙的喊声,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眼见周围的鬼火聚拢过来,她骇的匆匆飞走,沿着竹林上方向东分奔掠去,再回头时身后的鬼火并没有跟来,她方放下速度,低头时却发现不知何时飘在将军府上空,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穿过长廊和弄堂,很快到了父亲房间外,屋内还亮着一盏微弱的光,她想轻轻的拉开门,或者从门缝里看看,没想到刚触到木门的一刹那整个身体都从门中穿透过去。
这……她不可置信的再一次望向自己的身体,如一团光一般又重新拼好,甚至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床上躺着一个人,双目紧闭,在床边坐着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文成心里一暖,飘了几下就到了床边。
床边的男人不经意间抬了一下头,温暖的目光投来,文成感觉整个人在颤抖,他看到自己了么?正想伸出手来触碰他的脸,可谁知身体刚触上那一刻整个人又开始晃动,文成大惊,张开嘴用粗哑的嗓子叫他,他却听不见一般,起身走向窗边。
文成几次想要接近他,或者叫住他,却怎么也无法让他注意到自己,他就像看不见自己一样……
只从窗户处看了一下外面的夜色,轻轻的拉开门出去了……
文成只好无力的漂浮在床榻上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这是梦么?怎么这个梦不赶快醒来。就像床上的人一样,若只是一个梦,梦醒了,父亲还是父亲,而不是躺在床上这样冷冰冰的人。
她慢慢的滑下,落在高觉枕边很近的距离。“爹爹……醒醒,爹……”苍白的月色笼罩眼前的一切,父亲就在那朦胧的月色当中,想去够,却怎么也够不到,任凭怎样奔跑,怎样触及,父亲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回应。
“爹爹……我该做怎样做才能救你?”她想要哭,但整个人都是一团光,一个虚无的人影,哪里能流出眼泪,只是见到床上的人,如此这般竟像个孩子一样,伏在他身边,感受着他身上的气息,尽管感觉不到什么,但依然围绕的都是满满的温暖。
若是自己也像文馨立扬一样,是他的孩子多好,体会到他的关爱,他的宠溺,他的包容,他的关怀。可是终究自己只是个万月的孽子,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缕不纯的血脉是致命伤,娘亲的寒疾加之后来的失踪,都是拜了自己所赐。
爹爹……她在心里喃喃,用断了的手掌去触碰他的脸。
突然一道极强的光线自屋顶射来,文成像是被抗拒了一般,手指间顿顿的疼,不是梦里没有痛觉么,但适才的疼痛却是钻心的疼。
再抬起头来,已经身处在一片梅海之中,成片的红梅迎风傲立,传来淡雅清幽的气息,文成从雪地中起身,蓦然发现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手脚完整,甚至能感觉到四周白雪传来的寒意。
这……又是哪里?
她慢慢走着,来不及细品这梅花的美丽,沿着面前的小路向前走去。
走了十几棵树的距离,她来到一片被雪花铺满的空地,在皑皑白雪上有一位白衣道者临风而立,听到她的声音,慢慢转过头。
“孩子,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天边,带了虚无的飘渺,却又不失慈祥,他正捻着胡须含笑的望向自己。
文成诧异的回身,身后空无一人,然后指了指自己,“这位前辈是说我么?”
司命星君颔首道,“不错,正是你,高文成。”
听到他念道自己的名字,又见他具有如此风骨,层层白衫上绣有繁杂的纹饰,想必与渡厄星君一样也是天上的神仙,急忙叩首拜倒,“弟子高文成拜见仙人,不知仙人召弟子前来有何吩咐。”
渡厄星君摆了摆手,示意她起来,“本君乃南斗六星之司命星君。”
司命星君!文成突然忆起他与渡厄星君同为南斗六星,他为之首,文成急忙深扣一头道,“求星君救我父亲!”
他含笑的望着她,又听文成继续说道,“前几日家父突然昏迷不行,脸色发黑,求医问药四处却不知道所谓何病,看他脉息日日虚弱,文成恳求星君赐予一法救救他!”
“你要救他?”渡厄星君问道,“据我所知,你这位父亲对你并不是很好……”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文成,不再说话。文成咬紧嘴唇,似乎要沁出血来,最后抬起头,眼中万般坚定的迎上他的目光,道,“无论他待如何我,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司命星君点点头,“我虽不能救他,但我知道有谁可以。”
“请星君赐教。”
“我这里有一纸一张药方,只是这上面的十七味药材都易寻到,唯独寒冰血虫药引极其难得,这血虫需要在人体内饲养,要想得此药引需将骨头生生凿开,将血虫放入骨内,血虫便会在身体内游走,吸食体内骨血,因其寒性极大,会让人极度虚寒,直到两个时辰后吹响螺笛血虫又会出现在断骨处,割掉血虫的尾巴将血同药材一起熬制一个时辰便可。只是这提供药引之人必须得是他血亲,否则即便有了寒冰血虫也无用。”
寒冰血虫?将骨头生生凿开……
凿骨取血?
文成骇的坐在地上,如今高家的孩子只余下立扬一个,想着白日他温文儒雅的神情,甚至比自己都要高出许多的身高……若是用此法救治了父亲,那么他岂不是每次到了阴寒时节便要痛不欲生,别说骑马射箭,就是平常行走都要困难。
想着唯一的孩子若是成了这等模样,高家孩子真要落到如此下场么……
为什么偏偏要血亲之血,为什么偏偏要是立扬?
文成垂泪,手中用力握住一捧雪土,雪遇到热气很快融化成一滩水,自手心里滴落。
“可是,立业才十七岁……”他明年春天就要娶妻,还要接管高家军务,做西南郡的将军,他怎么能落下腿疾?“真的……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司命星君知她为难,也不继续逼迫,良久之后轻叹一口气道,“据我所知,他的血亲不止高立扬一人……”
“还有谁?”文成瞬间抬起头,父亲对娘亲的感情专一无比,难道是……是中了情蛊后解毒的女子所生的孩子?
这样那孩子算起来应该还没有安儿大巴……
司命星君似看透她想的是什么,从头至尾扫视了文成摇头道,“那人正是你!”
那人正是你!
正是你!
文成愣在原地,像是在这深冬之月突然传来一声闷雷,雷在当地,一动不动耳边一遍遍回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我?……这不可能…不是的……我只是个弃女……是万月的子嗣……当初……当初娘亲,被强、暴后生下的我……”她慌乱的说,说的极其不顺,心里万般复杂,一定是星君弄错了,自己怎么可能是亲的骨肉……这二十年了,这怎么能有假?
“哎……”渡厄星君幽幽叹息,“你的确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的话如重锤一眼狠狠落在文成心口,那里被砸的顿顿的疼,“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慌乱的说,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惧的消息一般,若是自己真的是他的女儿,那么这二十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罪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是娘亲怀胎十月出生的,怎么会……”
她颤抖的声音,苍茫而无助,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尤其像她这样,从一出生便是戴罪之身,渡厄星君能懂得她此刻心情,从地狱再一次被推入地狱的感觉,平白受了二十年的无妄之灾,本该在父母双亲身旁撒娇的年纪她又得到的是什么……
“你本是天山的一株灵樱花,吸取天地精华,已修得人形,那人我下凡如天山,无意中发现了你,于是带你去轮回隧道带你投胎,若是今生你能通过考验便会随我入天庭,若是不成也只是作为凡人一世世轮回。”
“你本该在母体中孕育十二月出世,但你的母亲因为坠入深潭体质变得阴寒,延缓了出世时间,才令你的身世一波三折,你的命格也因此改变,这也让人误你的身世,孩子,这条路困难重重今后也前途未卜,但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本君甚感欣慰。”他的脸上露出笑意,慈爱的脸上如拂过一片阳光,目光温暖的投向文成身上。
十二月出世的孩子么……
体质变了延缓了出世时间么……
本就是他们的孩子,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果当初就知道了这样的一切,那么那些无妄之灾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如果当初没有这场误会,是不是一家人就会平平安安幸福的生活着?
如果当初早一些明白,是否如今娘亲父亲兄弟姐妹都在身边,此刻她也是嫁入人妇?
如果……
如果的太多,却永远不能回头了……
眼泪再次落下润湿脸颊。
终于她抬起头,擦拭下眼泪,“请星君指点,我怎样才能救我的父亲?”
“你父亲的病是因你而起,当日他在西山庵堂血溅庵堂,落下的血污了观音大士身上,菩萨恼怒故而重罚与他。如今我还是想问你,他对你如何想必你心里有数,救他与否全在与你,如果你想救他的话,势必要付出无比艰辛的代价,那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你求到药方,不一定敢救他,因为凿骨取血的疼痛更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得,孩子,想想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他值得你为他付出如此艰险,冒如此大的风险么?”
“我要救他,他毕竟是文成的父亲。”
“先不要急着回答,孩子,好好问问你的内心,想好了再回答我。再者,我告诉你,你的父亲还有七日的寿命,如果七日内没有良方,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无药可救了,你先考虑清楚,我在陇东坡西三十里外的风过崖,如果要救你父亲,就去那里找我吧。”说完他便招来一片云彩,踩了上去,没有给她再多说话的时间,转眼间消失在梅海里。
文成站在原地凝望着老人离去的地方,老人的话深深刺进她的心底最脆弱的地方,父亲就像刺进她体内的一根刺,不敢触碰,那种瑟瑟的疼,她承受不了,但老人已经提醒了她,父亲只有七天可活,难道自己真能见死不救么?他可是自己的父亲,神圣而不可触犯的人。
父亲……爹爹……
这两个再次刺入心底,尖锐的疼痛……
疼的她都无法呼吸,指甲用力扣在肉中,依然消减不了这种疼,为什么要知道真相?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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