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沉稳的大少奶奶(第1/2页)烽火丽影
楼上的年轻人正在排练，楼下大帅的电话铃想起来了。是大帅的副官长孙志河从督军办公楼打来的，说是燕京大学，北平女子学院，清华大学来了几名老师，领头的叫赵洪轩，他们向督军府递交一份示威游行的申请，要求三天后上街游行，抗议声讨日本人占领东三省，要日本人滚出中国去。
孙志河请示如何处理。
冯大帅说：“此事不能批准，日本人现在正想找我们的茬儿那，这一游行，那个日本领事近卫右门又该找上门来提他娘的抗议了。你告诉这些老师，可以自己在校园里搞一搞，不要上街去，否则我们将采取必要的手段进行干预的。”
孙副官长说：“大帅，您最好还是来一趟督军楼吧，这些老师和学生代表可不好惹，还有几家报社的记者跟着采访，我们过分阻止要被宣传为卖国贼的。”
大帅道：“你这个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应付不了。好好和他们解释不就成了，多说两句好话，让他们从国家大局出发，不要太任性了。”
孙志河说：“大帅，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的，我看是有南方的乱党在里面推波助澜，他们是想借民众的抗日情绪制造事端，扩大在他们在北平的势力。”
“哦，真是这样吗？”
冯明德抓住话筒的手有些颤抖了，他说：“那你就给我抓人啊，凡是乱党统统枪毙，南京的国民政府也是这个意思，乱党不除，国家永无宁日。只要先清除了乱党，剩下的那些再做解释工作啊。”
孙志河苦笑道：“大帅，我要是知道谁是乱党那就好了，我早叫卫兵营的人动手了。您想警察厅长岳家鹤他都查了二年半了都没查出谁是乱党来，我那里知道谁是乱党的人那？我总不能把来申请游行的人都抓起来吧。”
“好，好，那我马上过来。你先请老师们在会客室等着，至于记者，你让他们都回去，告诉他们有消息再通知他们。”
大帅说完撂下话筒，让卫兵备车去了石驸马大街的督军楼。
山西太原的贺府大院位于临近汾河的水西关街的街口西端，这是一座典型的清代康乾时期的飞檐高墙的建筑。灰砖高墙，大门楼子，院里的建筑却又是江南风格和晋式建筑相融合的设计。
整个大院三进三出，西山墙的边门出去就是明子山，只要步行三四百米就是明子山的东八庙了。从东八庙朝东南再过三条街就是著名的晋祠所在了。而何家祠堂也就在一出西边门的水西关东街上，这是一条十分热闹的商业街，街上的商号，店铺鳞次栉比，都是古色古香的晚清式
建筑格局，有些相当浓厚的地方特色。
进了贺府大门，迎面一个篆刻着“家风古朴”的青石照壁迎面散发着一种大家族的威严感，转过照壁则是第一进的花园。一般大户人家的花园都会在第二进院落出现，而真正的休闲处所一般都留在第三进里，正所谓人们常说的“后花园”。不过在贺家好像是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将主花园放在了第一进里，显得别具一格，让进入贺家的宾客倍感新鲜。这么设计建筑格局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来客一时见不到主人的话，可以心情愉快的在花园里散步，欣赏欣赏花花草草，看看假山池塘里的游鱼，这样就缓解了等待的烦闷。而贺家的下人们更加方便值守前院，便于及时通报来客了。
此刻，贺家通知下来，有来客的话请前院回廊喝茶，后院正在说这话那。
贺家老爷子贺墨轩正在和二个儿子就在第三进贺老爷子的书房里谈着贺家产业的事情。
老大贺云麟和老爷子贺墨轩听着老二贺云鹏介绍后天在晋祠路准备开业的“荣宝盛”字画典当行的事情。
“云鹏，请柬你都发出去了吗？”
一身长袍马褂的贺老爷子半依在花梨木躺椅上，抽了一口水烟袋问道。
“爹，全发出去了。阎会长和徐大帅都表示一定到场祝贺，这两位泰山人物到场，其他的谁会不给您面子那，所以届时就在‘六凤居’安排的酒宴招待八方来宾，您就放心吧。”
贺云鹏和他大哥贺云麟都穿着西装，显得都受过西式的教育似的，连着装都受到了西方的影响。
其实，真正留过洋的只有大哥贺云麟，而贺云鹏却是一直在国内念的书。但他受到几年前五.四运动和现在的南京国民政府推行的新生活运动影响，也穿起了西装，看上去倒也给人一种精明强干的样子。
而现年三十三岁的大哥贺云麟则显得比较收敛、老成。他在英国牛津大学攻读完了历史与城市规划专业，回到国内来受聘于燕京大学的考古系，是系副主任、教授。因为在留学期间他去法国交流认识了朱德，任弼时等共产党人，受到了他们推荐的马克思主义的哲学思想影响，二年后秘密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一名担负着特殊任务的党员。
从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的全国党员仅五十几人，到现在经过十三年的时间，已经壮大到了全国三十九万党员，并且有了自己的工农武装红军，在全国形成了燎原之势。仅在山西太原目前就有四百多名党员，他们有的打入了阎锡山的队伍，有的在农村发展地方武
装，配合陕北的方志敏、刘志丹的陕北红军，有的在各行各业里发展着党的力量。而贺云麟的任务则是掩护当地党的领导人经过北平时的安全通道畅通，而这次他回到老家太原来却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受到党组织的重托，将溥仪出逃时被抢劫丢失的清宫珍贵文物找到，并设法护送到陕北去。
当时北平地下党市委书记刘翠生给他的只是就是，宁愿珍贵文物落到国民党手里，也不能流失国外，更不能被日本人给掠夺走。
因为要严格保守党的秘密，所以对于这些，贺云麟的新婚妻子二十二岁的林若梅是丝毫不知情的。
而贺云麟这次带着妻子回太原老家，因为林若梅才从上海医学院毕业结婚，现在刚刚在北平仁济医院找到了外科医生的工作，在正式上班前有段间隙，因此就跟着贺云麟回了太原来。
而贺云麟回来的一个主要事情就是受北平党组织的委托，将北平掌握的清宫珍贵文物的下落及马上的去向和晋陕的领导汇报，请求支援将这批文物安全起出运送到陕北来。要是不能赶在马继武之前起获文物的话，那么就安排在他们将文物运往兰州的路途上进行拦截，一定不能将中华文明的瑰宝散失损坏，这是每一个中华子孙应尽的本分。
对于家里商业经营上的事情，现在一点也调不起贺云麟的兴趣来。他从小就不喜欢经商，而对古董文物的研究却颇为在心，父亲贺墨轩的一些珍藏字画，瓷器古玩都是他所喜欢看个不停的东西，有时候在一件古董的面前他能沉思一两个小时。
对于三天后贺家的新产业开业他也没什么兴趣，要不是开的是字画典当行的话他简直是连听都不想听。
贺墨轩说：“老大啊，你这次回家赶的正好，大后天你这个北平城里的大教授可得帮着老二和你妹妹应付场面，阎主席和徐大师都要来，听说这个老西儿很喜欢名人字画，也喜欢和文化人交流，你要多陪着点儿。若梅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届时请她陪着阎会长最宠爱的五姨太。将来有了阎会长做后台那我们贺府何愁不蒸蒸日上啊。”
贺云麟道：“爹，我知道了。不过咱们贺家从来都是凭本事做生意吃饭，从来不巴结官府的人，这次您老怎么请了这个阎老西啊。”
“哎呀，你是不知道啊，现在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不必从前。”
贺老爷子说：“就说你们北平，光这几年督军就换了多少茬儿了？如今这世上到处都是靠枪杆子吃饭的人，他们到哪儿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征粮征饷的，专拿大户人家开刀，咱要
不攀上个高枝儿的话，那还不被这些当兵的欺负死啊。你要是不给，他们就明抢，你就是告到南京政府去，那老蒋也是天高皇帝远，管不着这山西的一亩三分地啊。你以为我愿意给这些当官的上供啊，那不是没办法吗，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还是有个靠山稳妥一些。”
贺云麟说：“嗯，爹您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后天我和云鹏还有一珊负责接待就是。”
他说的一珊叫贺一珊，是贺墨轩的女儿，是贺墨轩和他的二姨太所生，是云麟、云鹏两兄弟是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也二十岁了，读过太原的成成中学，毕业后帮着家里打理着太原街上的两家绸缎铺。此刻她没参加家里对后天“荣宝盛”字画典当行开业的筹备事宜，而正带着嫂子林若梅在绸缎铺里巡视着那。
也正是这次林若梅的出现使得在临汾路上贺家的“贺祥记”绸缎庄免受了一场被骗的事故，也因此闹出了一场和白龙山土匪潘九霸黑势力的小较量。
临近中午时分，贺一珊领着嫂子来到了“贺祥记”绸缎庄。还没进铺子那就见门外街边上停着两辆双马拉的双辕大车，两辆车的车夫都在喂着各自的马。
两个年轻的姑娘一看那马车的气派就知道铺子里来了大客人了。
果不其然，两人一进铺子便见到老板周存丰和伙计张六在接待着一位长袍马褂，神采熠熠的老者和另一位穿着差不多而年龄不过三十出头的大老板，大老板看上去很稳重，分头梳的铮光瓦亮的，鼻子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
周存丰看到大小姐和大少奶奶来视察了，连忙起身让座然后介绍起彼此来了。
“潘老板，这位是我们贺家的大少奶奶，这位是我们贺家的大小姐。这位潘老板是从银川来的，这次要采买一百匹绸缎，都要苏州产的上海的绸子和缎子，我让后面的伙计备货那。幸好这潘老板有眼力找的是我们贺祥记，不是吹的，在这太原府，您找不到我们这样有实力的铺子那，那家有实力存这么多库存啊。”
潘老板很有礼貌的起身点头致意，自我介绍道：“大少奶奶，大小姐好。鄙人潘苟尧，是银川城三美服装店掌柜的，最近我们银川的马鸿逵马大帅要过五十岁寿诞，马府上上下下的都要做新衣服，另外各路政要商贾都参加寿诞，也要做新衣服，都拥挤到小号定制，因此我亲自带着我老父亲一起赶来太原采购面料。在银川之时就闻听柜号大名，所以此次到太原后不敢耽搁直奔了柜号而来。果然柜号实力雄厚，如此数量的绸缎布匹居然也拿得出来，实在令在下佩服。所以刚和
周掌柜的的定好金额数量，正在办着交割那。”
见到潘老板说话条理清晰，在情在理，贺一珊欠身微笑着说：“感谢潘老板器重小号，今天成交数额巨大，也算是对小号的支持，感激不尽了。我刚看了你和我们周掌柜的成交货单，共计是一万三千三百二十三元的银票，既然是初次打交道，我贺祥记也指望着潘老板在银川做个推介，所以那领头的三百二十三元就免了，算作是潘老板父子一行往来的路上盘缠和运费吧，咱们图个长期合作您看如何啊？”
“啊，那敢情好啊。真不愧是大家门户出来的姑娘，人长的漂亮，做事还果断爽快，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潘苟尧在此先谢过了。”
潘老板礼貌的谢了贺一珊，然后从马褂袖袋里取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周存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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