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第2/3页)如玉医坊
哪里出了错?”
“你个没用的东西,咱们既然都已经忍到了今日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沈氏刻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苛责着李苒儿,“咱们现如今都已经今非昔比,你虽是庶女却依然拥有了嫡女的地位,比起那李贞娘是丝毫不差的,我也从侧室转成了正室,那李贞娘从小体弱多病,又有谁知道是我们再从中作梗?她这一次挺了过来也不过是那不知道何处来的神医误打误撞帮了她罢了,她能病一次就不能再病一场么?”昏暗的烛光下,影影绰绰地将二人的身影映在了墙上,沈氏的表情却与白日里全然不同,嘴角噙着的笑带着半分邪恶,半分阴狠。
李苒儿这才收了脸上的怒意,“娘教训的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亏你还懂得!”沈氏的手指戳着李苒儿的脑门,终于说道,“当务之急,是查清了那神医的底细,可是不能让她再坏了咱们的事情!”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正值三月风光正好,贞娘的病好了些许,也能下床来了,这才到了国公府的小院里,却是看着一汪平静得毫无波澜的清澈湖水有些暗自伤神,这时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尖声尖气的声音,“姐姐的病可是好些了?”
贞娘一惊,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循声望去,却见李苒儿含笑走来,那笑却带着一丝凉意,无端让贞娘觉得头皮有些发麻,略略后退了几步,却依然勉强地笑着,纵然笑容是异常苍白无力,“苒儿妹妹。”
“今儿见得姐姐的气色倒是好些了。”苒儿却紧紧上前一步,握着贞娘的手,手心里是刺骨的冰冷,她却依旧神色自若,只是含笑问道,“就是为何这唇色依旧如此的苍白?”
“多谢……多谢妹妹关心。”贞娘却小心翼翼地抽离了自己的手,只是怯怯地说道,“只是吹了冷风罢了,无妨的。”
然而,李苒儿却不作罢,嘴角的笑容终于带着几分冷意,那眼神更是让贞娘觉得害怕,她的声音可以压得很低,让贞娘不免觉得有些可怕,“姐姐,这要说三月,那毕竟是去了寒又失了火的,你这手却还是冰冷得异常,可否那病还未痊愈?”
“也许……”贞娘见苒儿又是往前逼近了几步,身下边是碧波荡漾的湖水,她被压制在阑干上,动弹不得,只觉得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李苒儿笑得却是愈发的诡异。她瞥过了脑袋,却见一汪湖水荡漾得可怕,眼角几欲落下泪来,她的声音里带着几丝恳切,“妹妹,求求你……”
“姐姐可是求我什么?”李苒儿却在这个时候一把抓住了贞娘的手腕,涂着鲜艳欲滴的指甲扣住了这娘惨白的肌肤。她的眼底是比冰川还要冷的寒意。“苒儿不过是小小的庶女,姐姐锦衣玉食享不尽,何必来求苒儿?”
“妹妹……”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贞娘是真的哭出了声,直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着贞娘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李苒儿只觉得愈发的作呕,手下不免用力。一丝阴霾自眼底扫过,却在这时候听见了霜儿着急的呼唤声。“小姐,你与三小姐为何在那儿,湖边寒凉,小姐还是回房里休息吧。”
贞娘一听见了霜儿的声音。仿佛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李苒儿却是松开了手,看着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霜儿,微微蹙着眉了。谢水轩地处国公府偏僻的一角,平日里根本就是无人来这儿的。那贞娘因此偏爱此处的僻静,就连霜儿都要避开三分,这才免受了打扰,只是霜儿却偏偏在这会子出现,叫她一腔怒意无处发泄,只是面色凛然地瞧着贞娘跌跌撞撞地朝着霜儿奔了过去。
“小姐。”许是贞娘跑得太急,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亏是霜儿及时地扶住了她,这才叫贞娘颤颤着靠在了霜儿的身上,却因着惊吓过度,始终还是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霜儿盯着不远处望着这一幕的李苒儿,看向贞娘的脸庞不免多了几分焦灼之色,却也无可奈何。李苒儿这才施施然走了过来,不见半分愧疚,只是装模作样,故作惊慌地喊道,“来人啊,二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
不消一会子,国公府的下人们全涌了过来,待前脚抬了贞娘进了她的卧房内,李仁川与沈氏却慌忙跑了过来,沈氏进门的时候睨了门外的李苒儿一眼,看不清究竟是何表情,只是奔到了贞娘的床前,趴在床上直哭喊道,“我苦命的孩儿,为何又这样晕了过去,究竟是哪个下贱的奴婢,许了你到屋外去,真是作死啊!作死!”
李仁川的脸又苍老了许多,只是看着抿着嘴唇,毫无血色的贞娘,不住地叹着气,“是天要亡我家的贞娘,天要亡我的孩子啊!”
一时间,国公府上哭天抢地,引人震惊。
而在远处,洛城小小的一角,淡米分的宫灯下挂着一块崭新的牌匾,上书“如玉医坊”四字,小小的屋室在巷弄一角,虽说不大,却是一尘不染,屋内的一切也是井井有条。楚慕染收了手中的笔,送走了最后一位病人,这才随手拿起桌上的书只是静静地看着,也不知道读到哪一处,她却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算起来,这一日,倒是贞娘落水之时,也不知她究竟是如何了?”
苏钰却在这时走了进来,看着楚慕染,微微笑着。楚慕染并不看她,依旧翻着书册,目光却落到了一处,正是贞娘的笔迹,写着那时她大病初愈去谢水轩散心,却被李苒儿推入了湖中,从此身子落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气,骨子里便是钻心的疼痛。
楚慕染的表情并未改变什么,依旧淡然,只是合上了书,街角落下雨来,打湿了窗外的芭蕉,发出清脆的声响,楚慕染起身关了窗,终于对上了苏钰的眼神,“你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只是我起码知道,有些事情,毕竟天命不可违,她得到了什么,总是要失去什么的。”
“她可是还清醒着?”苏钰挑眉。
“是么?”楚慕染只淡淡地回答,却觉得眸子重的很,身子也有些乏了,也不顾未吃了晚饭,便躺在了床榻上,合上了眼眸,侧身而寐。
她睡得浅,苏钰是知晓的,却见一席薄被滑落在了她的肩上,苏钰懒懒地倚在了屏风之上,微微低了脑袋,瞧着楚慕染的睡颜,终是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轻轻走了过去帮她提上了被子,动作轻柔,并未惊扰了她。
只不过楚慕染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毫无警惕,再不复平日的淡然,嘴角噙着的一抹苦笑有些复杂,苏钰缓缓伸出手来,滑过她略显的苍白的脸颊。只一瞬却还是收了回来,
楚慕染却在这时抓住了他的手,她握得是那样紧,似乎生怕失去一般。
“陆川。”她喃喃自语着,一行清泪终于落了下来。
入了夜,天气又凉了几分,正如李苒儿此时的心境。刺骨的寒意包裹着她。却抵不过她心里的阴冷,嗖嗖的冷风穿过她的身体,李苒儿不过是将身上的袄子裹紧了些。如炬的目光却只盯着灯火通明的李贞娘的住处。
鲜艳欲滴的蔻丹在指尖张扬着,却迈进了厚重的袄子之下,李苒儿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嘴角虽是噙着一抹笑容。只是眼底的冰冷却在诉说她心里真正所想,“李贞娘啊李贞娘。你便是这样一直睡着吧,不要醒来才好!”
“小姐醒了!”这时却不知是谁急急地唤了一声。
院子里的李苒儿只愣了一下,却慌忙奔了上去,两颊尽是喜悦的泪水。一见了幽幽转醒的贞娘,又是轻轻地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水,只哽咽着说道。“姐姐可算是醒来了,可叫苒儿好不担心!”
贞娘微微侧过脑袋。只瞧着李苒儿,憔悴的眼睛又扫过了李仁川和沈氏的脸,她只是想了一想,将心里的话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李仁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终是松了一口气,又吩咐下厨房做了些贞娘所喜好的吃食,只是柔声问道,“白日里可是受惊了?”
他这么一问,沈氏与李苒儿的一颗心便是提到了嗓子眼,直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沈氏果然是老谋深算,见贞娘面色似乎是有些犹豫,遂笑着插过话来,“是否是外边寒凉,遭了冷风身子受不住了?”
李仁川只睨了沈氏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伸出了长满了老茧的手轻轻地抚着贞娘一头的秀发,眼里满是慈爱。
这娘瞧着沈氏,神色有些复杂,微微抿着嘴唇,沉默了良久却还是点了点头,只说道,“是贞娘让爹爹担心了……”
贞娘一说,母女二人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李仁川只不过瞧了她们一眼,嘴里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仍旧没有说出口,只是说道,“既是如此,你便好好躺着,有什么吩咐霜儿作罢,爹爹再遣几个丫鬟婆子过来好生照顾着你,你如今大病初愈,身子骨仍旧弱得很,咱们也不在这儿扰着你了。”说着只用眼神催促着那母女二人离去了,李苒儿嘟着嘴,那模样甚是委屈,只不过看了李仁川威严的一张脸,却还是讪讪地离去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了贞娘与霜儿两个人的时候,霜儿终是忍不住问道,“小姐此次晕倒,分明是苒儿小姐害得,老爷如此宠着小姐您,为何小姐不同老爷明说了?”
“是我自己多想了罢,苒儿妹妹本是无意的。”贞娘压低了声音咳嗽着,话间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
霜儿看着贞娘如此怯弱不堪的模样,却只觉得心头仿佛压着什么一般,不由得蹙眉说道,“小姐,再怎么说您才是李家的嫡小姐,却如何叫三小姐三番四次地骑到了您的头上,若是您再这么逆来顺受,三小姐定是要得寸进尺的呀!”
“可是胡说!”贞娘话一急,那咳嗽也就愈发地严重了,只涨红了脸轻声呵责着霜儿,“三小姐从来未对我如何,霜儿,今日之话,你只在我面前说说也罢,切忌千万不可在外人前面言谈!”
“霜儿谨记小姐教诲!”霜儿俯身盈盈一拜,瞧着卧在床榻上的贞娘一脸的病容,身体更是削瘦了许多,而那纤细的腰肢如今更是不盈一握,愈发觉着心疼,只是再看贞娘眼角含着些许泪光,也知晓她的痛楚,有些话便只能憋在心里,是她万不敢触及的。
而让贞娘这般忍气吞声的,归根究底,也无非一人而已,林府二公子林瑞。
林家在洛城,原先也算是大户人家,那时李仁川不过是朝中重臣而已,地位与林家老爷林政相当,后来各自生了儿女,虽没有白纸黑字,却也在口头上约定了亲事的。谁知后来林家家道中落。林家老爷更是在而立之年病故,林家从此家道中落,再不复当初。只是李仁川却是平步青云,更是坐实了显赫一时的李国公一位,一时间地位超然。
李仁川自小便极其地宠爱贞娘,虽说贞娘与林瑞约定了亲事,只不过自从林家再不复当年的繁华。他心里也便生出了嫌弃之意。一直到林政撒手人寰,他怕林家再提了这门亲事,贞娘再跟着他家人说苦。便一直避而不见。
谁知林家却还是找上了门来。
那时贞娘还未到及笄的年纪,也正是贪玩了时候。却因着她自小身体孱弱,不大待动,只是坐在亭中看着一群小孩子玩耍着。那时的李苒儿虽说年纪轻轻,却永远站在人群的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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