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四章(第3/3页)如玉医坊
是小小的屋室里尖锐的尖叫声。带着深深的惊恐。
秀鸾的双手满是鲜血,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扶起童彤来,“童彤,童彤,怎么会这样?”
“秀鸾,不要哭,因为我毁了皇宫。毁了长安。这是我的报应。”童彤却是淡然地笑着,好似解脱了一般,却让秀鸾愈发的惊惶。
率先奔进来的是黎念泽。他站在门边,手中的花束忽然掉到了地上,散了一地。
颤栗着跪在了童彤的身旁,大滴大滴的泪水落了下来。黎念泽忽然捂住了嘴巴,嘴里只是发出浑浊的呼吸声。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是一脸的痛苦。
童彤终于落泪,泪水自干涸的眼眶里溜出,她伸出手来。想要擦去黎念泽脸上的泪水,只是却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仿佛抽干了一身的力气一般。她却不觉得疼痛,只能笑着说道。“我是见过你的,很早以前,我见过你。”
“童彤,我……我……”黎念泽想要抓住她的手,只是却怎么也抓不住了,嘴里的话更是含糊不清,他想说他是喜欢她,他还想让她不要死,只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能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傻瓜。”童彤似乎早就料到了,只是呜咽着说道,“未……未央……”
她只想唤了未央来,有些事情,是要告诉她的。
有些东西,自己一定要交到她的手上。
未央却站在门口,只是愣愣的,却不敢进去。
她似乎预料到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又怕自己心中所想的会成为了现实,她只希望这是疼痛的一场梦。
等到梦醒来,她还在黎家的米行里,对面的童彤正安静地饮一壶碧螺春,身旁的秀鸾笑得前俯后仰,只是所有的一切,却再也回不去了。
她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看着奄奄一息的童彤。
童彤终于在此刻释然,将腰间的短萧放在了她的手里,她淡淡地说道,“未央,我要回去了。”
未央一愣,却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童彤,我不让你走。”
童彤却只是笑着,“等我死后,你就将它砸了,还有找一面竹筏,让我的尸体随风在海上飘荡,我不想,到了最后,只能化作一场灰。”
“好,好。”未央连连地点头。
“不要追究我的死因。”童彤是在最后说了这句话的,“求求你们。”
她说完了这句的时候终于无力地闭上了眸子,像是陷入了永远的沉睡之中。
天空里一道惊雷闪过,将湛蓝的天劈开了一道口子。
未央手里握着短萧,却怎么也找不到沈疏的影子,她一面泪流满面,一面只能无助地寻找着沈疏的影子,这是洛城之中的一处别院,未央不熟悉里边的路子,跌撞着,很快就迷了路。
那时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却在恍惚之间听到了窃窃的话语声。
正是沈疏与齐律。
她本是想要走上前去的,鬼使神差的,她却在那一刻清醒了过来,停住了脚步。
沈疏只是沉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楼兰与西域蠢蠢欲动,登基大典,需尽快。”
齐律却在这时拿出了玉玺来,通透的光泽,却让未央的一颗心无端地沉了下去,“好。”她的眼里,齐律一身龙袍,就像是威严的帝王。
帝王,帝王,呵。
未央头也不回地离开,只剩下了嘴角嘲讽的冷笑。
童彤的尸体随了竹筏漂泊远去,未央握着手中的短萧,缓缓地将它附在了自己的唇上,箫声清冽,是她随了白湛学的。
白湛在沙滩上静坐抚琴。
琴箫合奏,奏成了最后的离歌,一曲暗殇,一曲韶光。
就像是祭奠着她们曾经点点滴滴的过往。
未央的眼里只剩下了冷意,瞳孔里,波涛汹涌,童彤很快就在她的眼里消失不见了。
她只是想起了昨夜。
“齐律的狼子野心,沈疏你还不明白么?”未央握着沈疏的手,“你不能相信他!皇上分明说过,传位与秀鸾,她才是真正的君王!”
“未央,你不懂。”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就好似只是听着一个玩笑话。
就在那一刻,未央突然明白了过来。
自己在沈疏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孩子。
她可以被他宠着,也可以随便闯出什么祸来,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
在沈疏的眼里,自己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未央的心忽然冷冷,揩去了眼角的泪光,她忽然明白了那一份空空如也的遗照,也是被齐律掉包了吧,只是沈疏,他必定是相信齐律的啊!
呵,真是可笑,真是可悲!
“沈疏,我们走吧,回到扬州,带上秀鸾,再不管这里的事情!”
这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若是沈疏同意,齐律当上了皇上也罢,她相信他会是一个贤明的君主,秀鸾也会在扬州找到一户平平常常的人家,她相信时间可以抹去一切。
然而沈疏犹豫了,面无表情。
然后,他松开了未央的手。
黑夜遮住了两个人的表情,那一刻,未央的心,是彻底的冷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