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碰(第1/1页)拿什么救赎你我的情人

    日子便在煎熬中一天天过去,宁远晚上合眼的时间越来越少,处理完夜总会的事外,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电脑前,听着这段时间何洛会弄来的各项录音,看着桌上已经堆了高高的和式照片。

    趾高气昂的她、意气风发的她、含蓄端庄的她、冷漠疏离的她可更多的则是一个人的她。一个人出门,一个人上班,一个人用午餐,一个人回家,一个人逛超市,然后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怔怔的看着北方

    宁远的沉默与日俱增,削瘦也随之而来。虽然,何洛会很多次看到二哥在以超平日近两倍的饭量进餐,可衣服却是一天天的宽松空荡起来。甚至于有一天,小林吓得一鬼一跳的蹦到了何洛会跟前:我刚才看见二哥的浴室里居然有染发剂!

    神马?

    何洛会吓得也赶紧溜到了二哥的浴室里。果然,一桶染发剂已经用去了三分之二

    二哥有白头发了么?

    为什么他们都没发现?

    什么时候有的?

    有多少了?

    这才几天啊?

    怎么就把人弄成这样了?

    洛哥,咱们怎么办啊?再不弄点事,二哥非让那妞给折磨死不成?一夜白头,那是小说里的事,咋就让咱二哥给摊上了?小林急得要跳墙了,何洛会却是靠在墙上,百无办法。二哥说了,不让任何人往她跟前凑,不准他们打扰她的生活。他只要知道她安全无忧就好!话是这么说的,事是这么做的。可心磨至苦,他自己劝不了自己。他们能怎么办?

    要不,咱和大哥说说?小林实在是看不得台子上的染发剂,他觉得还是原来那主意好:二哥不让咱们动,可是大哥要是动手,就不关咱们的事了吧?反正那妞和那个姓祈的没戏了,那么弄过来,让咱哥宠着又有啥?她一注会师才能赚多少?咱哥又不是养不起她?就算不为这个,起码让咱哥把这关过了再说。再下去,要出事的。

    何洛会虽然觉得这法子实在狗血烂到了没话说,可是二哥的变化实在是让他们害怕。象他们这样的人,纵使能脱出黑道的圈,能混的也只有现在这样介于黑白两道中的地方。若只是普通的夜总会,拉皮条打鸭手,和原来的日子有什么区别?可二哥的脑袋够用,他们的场子里就算是没那些事,也照样生意兴隆。从大哥那里脱出来的兄弟们,无不想着在这儿赚几年干净钱,然后攒点家底,学点手艺后,离开过正常人的日子。可如果哪天二哥倒了、走了他们可该怎么办?

    反复想了两天后,何洛会还是点头了。小林赶紧往大哥那边递话。

    可他才把话递过去,大哥那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时双台风来了!

    扑天盖地的大雨、暴雨、大暴雨冲刷着广州的第一寸土地,肆虐的狂风将台风预警在二十四小时内,就从蓝色升到绿色、黄色,终在第二天傍晚时,变成了橙色。广州市内全员停课停业,各家各户闭门关户,街道上几乎不见车辆。这种天气下,自然不会有什么神经病到夜总会来玩。他们也歇了!何洛会处理完杂事回家后,却发现:二哥不在?

    二哥呢?

    刚才那边传过消息来说,嫂子家的窗户破了,风都灌进去了,物业没人。二哥一听就急了,让小林给找了身物业的衣服,就拎上家伙出门去了。

    三楼的窗户,本来算是安全的了,树枝打不到,小孩扔东西也砸不上来,可天降横祸,四楼的防护网螺丝松了,一个小花盆掉了下来,让风一吹直接砸在了厨房的玻璃上。

    咣的一下,碎了一台。呼呼的台风刮了进来。虽然厨房和客厅间有门隔断,就算是厨房的玻璃坏了,也不会影响到屋里。可饭怎么办?平常还能到外面混一两顿,可照气象预报,三四天广州都好不了。舒沙从来不喜欢做饭下厨,其它的不管怎样,熬点粥,随便弄点菜也能将就。可如果厨房不能进的话,这几天她日子怎么过?

    宁远再也忍不住就冲过来了,一路跑上楼,敲门亮工具,进屋就修理。现成的玻璃没有,却有大概差不多的磨砂塑料板。剪好,装订,挡住风势后,又实在看不下去乱成一片的厨房。不自觉的抄起抹布笸箕就收拾起来了。收拾干净玻璃残渣,一遍抹、两遍擦,三遍扫缝,直直擦了五遍,确认她日常动手的地方再也没有任何一块玻璃残渣后,这才罢手。可临转身前,却又想起什么,回手打开了冰箱门。结果里面空当当的什么也没有?

    身后一阵叹息

    然后,原本站在厨房门边的人扭身离开

    宁远瞬间惊在了原地,他傻了是不是?哪有物业的人会这么干的?装完玻璃还打扫卫生?就算五星级服务,又有必要管人家的冰箱储备吗?鸭舌帽压得再低,进门后只含含糊糊的说着广东话又有什么用?

    一种懊恼,半步不敢再动。

    可客厅的灯却叭嗒,按亮了。

    然后,一个清淡的声音响起:还不出来?

    你是不是在家里什么也不干?

    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后,那个家里只剩下宁远一个人。因为他家比舒沙家离学校要近很多,所以,下学后,舒沙经常会混过来。做作业自然是头一要务。然后饿了,就要吃东西。舒大小姐五谷不分,六体不勤,什么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宁远从开始让她气得脸如猪肝,到后来的心如止水。

    你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这辈子能嫁出去,才见鬼。

    十五岁的少年,顺嘴的侃。

    十五岁的少女,却刁蛮的撇嘴抱胸:谁说不会家务的就嫁不出去了?只要我赚得了钱,怕我请不起保姆啊?

    保姆?少年怪叫,扭脸瞪眼前的少女:你就不会自力更生,自己动手会死啊!

    死不死的不知道,不过生不如死是一定的。少女才不怕少年的恶形恶状,依然躺在单人沙发上,跷着她的一双小脚,悠悠自在:我最讨厌做饭做家务了,没意思。让我每天干那个,不如干脆让我死了还干脆。

    猪!

    你才猪!姑奶奶我只是脑力劳动者,好伐?再说了,你比我强到哪里?看你做的这点饭吧,也就我将就了。

    少女嫌恶似的看了一眼刚才才吃完的饭碗,少年气得手节直痒,又想掐死她。可少女却突然璀灿一笑:要不,宁远,你别上大学了,去兰翔技校当大厨吧?

    你做

    我吃

    少男为了这一抹暗示,心底甜得忘了再和女孩斗嘴。就算在数日后,想起这事来又如何?那时正值中学毕业之际,宁远不想接受某个人的资助了。可他没有足够的学费和生活费,所以他想休学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然后蓝翔技校!?当大厨?

    他纵然愿意给她做一辈子的饭,却也绝对不愿意让她看不起他!

    然后他咬下了牙根,继续学业。十五岁的少年,还想着:只要他努力,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和她并肩站在一片天空下?

    然后

    十多年后

    他和她,终于近在咫尺。

    可宁远却只是低着头,站在厨房门脚边。客厅里的女人,空空的望着卧室的门,也不开口。屋子里静寂得一点生息也无,满耳朵听到的只有屋外那肆虐的狂风暴雨

    一切静止,停滞。

    无法可想,无话可说。

    也许他该离开

    尴尬、难堪、羞囧,更满心酸楚难言的宁远,终是选择离开。

    可,就在他刚挪动步子的时候,哔,停电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

    你别动。我看是不是保险坏了。宁远赶紧动作,可他才走两步,就让一个女声清脆嘲笑:满小区的电都黑了,只查我屋子里的那个有屁用?

    宁远怔在原地,他忘了那个,忘了抬头看看窗外别人家是不是也停电了?他的脑子似乎真的出问题了。断电两个字一入脑,立时闪入脑海的就是替她排忧解难。然后

    黑暗里,他看不到左手处两步外女孩的表情。

    他侧着身,甚至头也不敢扭。却听到叭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然后一股烟香飘进了宁远的鼻子里。

    当即拧眉:你抽烟?

    怎么?你都开起夜总会来了,我抽个烟算什么?

    你知道?

    鼎鼎大名,如雷灌耳啊。我倒想听不到,装的不知道呢。可您老人家的红颜知己遍天下,三天两头到诊所里堕胎。听说,你去年就上半年三个月,就弄大了六个肚子?

    宁远,你可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